黑金龙旗,在死寂的宇宙寒潮中,猎猎作响。
那旗帜之上,用最古老的神文绣着的“太初”二字,散发着一股镇压万古、不容置疑的威严。它像一颗钉子,狠狠地楔入了这片被遗忘了亿万年的蛮荒之地,宣告着一个新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纪元,已然君临。
神罚舰队,如同一群沉默的钢铁巨兽,按照既定的阵型,开始向北寒星域的深处推进。所过之处,任何敢于反抗的星球、势力,都被霸天魔尊等人率领的“神庭战部”,以最血腥、最高效的方式,碾成宇宙的尘埃。
一时间,哀嚎与血光,成了这片死寂星域的主旋律。
“太初号”的舰桥之内,气氛却是一片肃穆。
天枢圣人凌云,以及一众神庭高层,正通过巨大的观天法镜,看着霸天魔尊等人那堪称残酷的清扫行动。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冷漠。
弱肉强食,本就是宇宙的铁律。
但他们的目光,更多的,还是汇聚在那个盘膝于舰首、自始至终都未曾再动过一下的男人身上。
他们不解。
以神主那足以踏灭不朽道统的滔天伟力,为何偏偏要选择这么一个资源贫瘠、法则残缺、连当殖民地都嫌弃的“宇宙垃圾场”,作为神庭的开端?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选择此地,是大材小用?”
陈凡没有回头,淡漠的声音,却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凌云圣人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道:“臣下不敢!神主深谋远虑,必有我等无法揣度之深意。”
“深意谈不上。”陈凡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漆黑的眼眸,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我只是,需要一块足够干净的……画板。”
“画板?”凌云圣人等人,愈发困惑。
“中央星河世界,那些所谓的圣地、神朝,看似繁华,实则早已被各方势力,涂抹得乱七八糟。那里的法则、因果、人情世故,盘根错节,如同一个巨大的泥潭。”
“我若是在那里建立神庭,固然能迅速崛起,但根基,却会沾染上那里的污秽。我麾下的臣民,也难免会受到那些腐朽道统的影响。”
陈凡站起身,缓步走到巨大的舷窗前,俯瞰着下方那片正在被战火席卷的冰冷星域。
“而这里,不一样。”
“这里是一片废土,是一张白纸。这里的生灵,愚昧、贪婪、野蛮,但也……简单。”
“在这里,我立下的律法,便是唯一的律法。我传下的道,便是唯一的道。我制定的秩序,便是唯一的秩序。”
“我要在这里,用最原始、最纯粹的方式,为我的神庭,打造出一颗……最坚固的……心脏!一颗不受任何外界污染,只为‘太初’二字而跳动的,无敌之心!”
他的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凌云圣天枢等人,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神主,根本就看不上那些所谓的修仙圣地!他要的,不是去继承或抢夺别人的基业,而是要在一片绝对的废墟之上,建立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他自己的……理想神国!
北寒星域,便是这神国的第一块……试验田!
“神主英明!”凌云圣人由衷地拜服,他此刻才明白,自己的格局,与这位神主相比,是何等的渺小。
“只是……”他看着窗外那贫瘠的环境,又忍不住担忧道,“此地法则残缺,灵气枯竭,环境恶劣。即便我等以铁腕手段将其征服,恐怕也难以支撑起神庭的消耗,更别说……培养出真正的强者了。”
“谁说,我要用它本来的样子?”
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他一步踏出,已然来到了舰队之外,再次,独自一人,悬浮于那冰冷的虚空之中。
他的身后,那尊刚刚才吞噬了数十万北寒修士,由整片星域寒煞之气凝聚而成的玄武神兽,依旧静静地蛰伏着,如同一块沉默的、散发着无尽寒意的超级大陆。
“你们眼中的废土,在我眼中,是未经雕琢的……璞玉。”
“玄冥镇海诀,核心在于‘守御’与‘掌控’。”
“但你们可知,极致的掌控,便是……创造!”
陈凡缓缓抬起手,对着那尊巨大的玄武神兽,轻轻一招。
“玄武,醒来。”
吼——!!!
一声悠远、苍凉、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嘶吼,从那玄武神兽的口中发出!它那比星辰还要巨大的头颅,缓缓抬起,两只幽冷的蛇瞳,恭敬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
“此地,太过死寂。”
“今日,我便赐你……新生。”
陈凡的背后,第一道仙轮,那尊铭刻着玄武道印的黑色仙婴,光芒大盛!
一股比之前“御水控寒”更加宏大、更加精深的道韵,轰然爆发!
“玄冥归藏,寿与天参!”
“静则纳海,动则吞天!”
“我命令你,吞噬这片星域的……死亡!”
随着陈凡的法旨落下,那尊玄武神兽,猛然张开了它那足以吞下一片星云的巨口!
呼——!!!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从它的口中爆发!
这一次,它吸的,不再是生命,也不是能量。
它吸的,是这片星域中,那弥漫了亿万年、早已深入到法则骨髓里的……死寂、荒芜、冰冷与……绝望!
那些闪烁着惨白光芒的冰晶尘埃,那些漂浮在虚空中的星辰尸骸,那些游离于法则之中的宇宙寒潮……所有代表着“终结”与“死亡”的概念,在这一刻,都被那只巨口,疯狂地……吞噬!
整个北寒星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空旷”了。
仿佛一间堆满了垃圾的屋子,正在被一个巨大无比的吸尘器,彻底清扫。
当最后一丝死寂之气被吞入腹中,玄武神兽满足地闭上了嘴巴。它那原本由纯粹寒煞构成的龟甲之上,竟浮现出了一道道玄奥的、代表着“轮回”与“寂灭”的灰色道纹。
它的气息,变得更加深沉、更加内敛。
“很好。”陈凡满意地点了点头,“垃圾,已经清理干净。”
“那么接下来……”
“便该种下……新的种子了。”
他看向那尊玄武神兽,眼中,神光湛然。
“我命令你,吐出这片星域的……生机!”
吼!!!
玄武神兽再次张开巨口。
然而这一次,从它口中喷吐而出的,不再是毁灭的吸力。
而是一股……精纯到极致的、充满了温润与生命气息的……蔚蓝色……灵气洪流!
这,是玄武将那无尽的“死亡寒煞”,经过转化与提纯后,所产生的……最本源的……玄水灵气!
这股灵气,带着生命之初的律动,如同创世之初的第一场甘霖,瞬间,洒满了整个北寒星域!
奇迹,在所有人的眼前,发生了。
那些早已熄灭了光和热的星辰尸骸,在被这蔚蓝色的灵气洪流冲刷过后,竟重新焕发了生机!它们的核心,不再燃烧毁灭性的火焰,而是亮起了一团团柔和的、如同深海明珠般的蓝色光晕!
那坚硬的冰壳,开始融化,化作了清澈的、流淌着生命气息的……江河湖海!
干枯的大地之上,一棵棵蓝色的、蕴含着精纯水系灵气的灵草、灵树,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发芽,转瞬间,便化作了一片片……蔚蓝色的原始森林!
整个北寒星域,在短短的数个时辰之内,便从一个死气沉沉的宇宙坟场,变成了一个……充满了勃勃生机、灵气盎然、宛如传说中“北溟水界”的……洞天福地!
“太初号”舰桥之内,已是鸦雀无声。
凌云圣人也好,霸天魔尊也罢,所有见证了这一幕的人,都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如果说,之前陈凡踏平四大道统,展现的是“毁灭”神威的话。
那么此刻,他所展现的,便是……“创世”神迹!
言出法随,改天换地!
这,已经不是“圣人”、“真仙”所能拥有的手段!
这,是真正的……神明!
扑通!
那名被陈凡留了一命的冰魄圣人,透过法镜看到自己那片被改造得比传说中任何水系圣地还要完美的家园,他那颗本已崩溃的道心,在这一刻,被一种名为“狂信”的情绪,彻底填满!
他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陈凡所在的方向,行了最虔诚的五体投地大礼,神魂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神!这是真正的……创世神!”
陈凡做完这一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缓缓转过身,回到了舰桥。
他的目光,扫过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众人,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画板,已经备好。”
“接下来,该如何作画,便是你们的职责了。”
“凌云。”
“臣……臣在!”凌云圣人一个激灵,连忙跪伏在地。
“即日起,颁布《太初神典》第一卷,建立律法、户籍、功勋体系。所有北寒原住民,皆为神庭子民。顺者,可入神庭学府,修我太初道法;逆者,打入寒狱星,永世为奴。”
“霸天。”
“末将在!”
“战部,转为‘神庭卫戍’,镇守此域四方。清扫余孽,维护律法。我要这片星域,连一只蚊子,都只能按照我的规矩……飞行。”
陈凡的声音,冰冷而又威严,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志。
“这,是我神庭的第一块基石。”
“我要它,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打磨得……完美无瑕。”神庭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