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徐天放小心地放在一处相对干燥、铺着些枯叶的角落。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闪电的余光),林羽再次检查老人的情况。气息依旧微弱,胸口那个漆黑的掌印在黑夜里更显得触目惊心,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气息。徐天放破烂的衣襟下,皮肉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黑紫色,肿胀不堪。
“必须想办法止血,缓解伤势!”林羽心急如焚。他想起父亲教过的一些简单治伤常识,也记得镇上的采药人说过几种常见的止血草药。
“等我一下,前辈!”林羽对着昏迷的老人说了一句,再次冲出山洞,一头扎进依旧滂沱的雨幕中。
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凭借着多年在山林边缘打猎对植物的熟悉,他强忍着伤痛和疲惫,在雨夜里瞪大了眼睛搜寻。雨水冲刷着一切,增加了寻找的难度。他摔倒了不知多少次,浑身沾满泥浆,手上、脸上被荆棘划出道道血痕。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岩缝下,他找到了几株叶片肥厚、边缘带着小锯齿的“铁线草”(一种常见的低级止血草药),又在一棵倾倒的古木下,发现了几朵散发着微弱清香的“宁神花”(有轻微镇痛安神效果)。
他如获至宝,一把扯下,顾不得清洗,匆匆跑回山洞。
洞内依旧昏暗。林羽用猎刀将铁线草和宁神花胡乱切碎、捣烂,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团黏糊糊、散发着浓烈青草和泥土气息的草泥。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徐天放胸前破烂的衣襟,露出那个狰狞的黑色掌印和周围紫黑肿胀的皮肉。那阴寒的气息让林羽靠近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得罪了,前辈!”林羽低语一声,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那团粗糙的草泥,小心翼翼地、厚厚地涂抹在徐天放胸口的伤处,尤其是那漆黑掌印的周围。草泥接触到那紫黑的皮肤,似乎发出极其轻微的“嗤嗤”声,但效果微乎其微,根本无法驱散那浓重的黑气。林羽又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笨拙地将涂抹了草药的胸口包扎起来,希望能固定住药泥。
做完这一切,林羽累得几乎虚脱,一屁股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背靠着洞壁,大口喘息。他看着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死灰的老者,再看看自己这简陋到近乎可笑的“救治”,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深沉的忧虑。他明白,自己做的这些,对于徐天放这种级别的重伤,恐怕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那诡异的黑气,那寸寸断裂的经脉,绝非几株山野草药能够触及。
洞外,雷声渐歇,雨势也小了许多,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丝。洞内,篝火早已在之前的转移中熄灭,只剩下彻底的黑暗和寂静,以及老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林羽守在旁边,疲惫和伤痛如潮水般袭来,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他强撑着,一遍遍回忆着老者刚才讲述的那些惊心动魄的话语,圣教的阴毒,自己的“绝脉”真相……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腾,最终,极度的疲惫还是压倒了意志,他的头一点一点,陷入了半昏迷的瞌睡状态。
洞外,暴雨依旧倾盆,雷声滚滚。洞内,篝火跳跃,映照着两张截然不同的脸。
徐天放看着林羽笨拙地给自己涂抹那些效力微弱、甚至可能起反作用的草药,感受着那几乎将自己骨头拍散的“轻柔”拍背,再联想到这小子独自一人冲入雷雨山脉的绝望背影……他忽然咧开嘴,发出一阵嘶哑而苍凉的大笑!
“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这笑声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瘆人。正疲惫不堪、倚着石壁打瞌睡的林羽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醒,猛地坐直身体,一脸茫然和警惕地看着状若癫狂的老者:“老…老人家?您…您怎么了?”
徐天放笑了好一阵,才喘息着停下,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死死盯着林羽:“小子…咳咳…我徐天放纵横一生临死前还能遇到你…真是老天爷开的最后一个玩笑!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
林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您…您说什么?”
“我说你!”徐天放伸出枯槁的手指,点着林羽,“一个…空有十段灵气感应…却被判了‘绝脉’死刑…空有一身能把老头子我拍死的蛮力…却连一丝元力都凝不出的…怪胎!哈哈哈…偏偏…还让老头子我…在咽气前…遇上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咳咳咳…”
林羽脸色一黯,绝脉…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着他。“让您见笑了…”他低声道,语气苦涩。
“见笑?”徐天放止住咳嗽,眼中精光一闪,“不!小子!老头子我是高兴!是狂喜!咳咳…你知道吗?我这一身本事…眼看就要带进棺材了…可偏偏…偏偏遇到了你这种…万年难遇的…奇葩体质!这…这简直是…天意!”
林羽更加糊涂了,甚至怀疑这老者是不是伤势太重,神智不清了。
徐天放挣扎着坐直了一些,气息急促:“小子!把手…伸过来!”
林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伸出了右手。
徐天放那枯瘦如柴、冰冷异常的手,如同鹰爪般,猛地扣住了林羽的手腕!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意念(而非元力,他经脉已断,元力尽失),如同最纤细的探针,瞬间刺入林羽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