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格外眷顾王家别墅那个精心打理的花园,它像一层温暖的金纱,柔和地铺洒在生机勃勃的草坪上,也照亮了葡萄架下那两个忙碌而专注的身影。韩立民和李大强并排坐在厚重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摊开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材料:散发着天然清香的松木料、色彩鲜艳的加厚彩纸、韧性极佳的细竹篾、还有各色颜料、刻刀、砂纸、小锤等工具,琳琅满目,简直像个小手工作坊。
这两位刚刚再次升级做了爷爷的长辈,自从看着襁褓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生命,心中那份隔代的疼爱便汹涌澎湃,突然不约而同地萌生了一个质朴而温暖的念头——要亲手为这个宝贝孙子制作独一无二的玩具。
你看看现在商场里卖的那些玩具,李大强拿起一块已经初步打磨光滑的椴木,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着木头的纹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认同,花花绿绿的,全是塑料的,摸上去冷冰冰的,还有股味儿。哪有咱们小时候玩的那些玩意儿有意思,有温度。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对往昔岁月的怀念。
韩立民深有同感地点头附和,手上还在整理着五颜六色的彩纸:可不是嘛!我记得特别清楚,我爸当年手巧,给星星用葫芦和羊皮做过一个拨浪鼓,那孩子喜欢的,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儿上。 提及往事,他眼角的皱纹里都漾满了笑意。
说干就干,这两位退休老人立刻焕发出了惊人的热情和行动力。李大强特意去市场买了全新的全套工具。韩立民则更绝,他特意起了个大早,辗转去了武汉市里最老的那条手工艺街,精心采购了韧性好的彩纸、粗细均匀的竹篾,甚至还不怕麻烦地买来了上好的面粉和食用色素,准备重拾旧艺。
第一天,两个老伙计并排坐着,戴着老花镜,头几乎要凑到一起,对着平板电脑上的手工教程视频研究了整整大半天,又是暂停又是回放,才勉强合作做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歪歪扭扭的拨浪鼓。鼓身不够圆润,手柄也打磨得不够精细,略显粗糙,但当他们小心翼翼地系上喜庆的红绳、装上两颗小木珠子后,李大强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轻轻一摇——咚咚、咚咚,清脆悦耳的声音立刻响起,充满了童真趣味。
成了!哈哈,老韩你看,成了!李大强顿时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高高举起这个简陋却意义非凡的处女作,得意地摇晃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声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王秀端着水果盘路过花香四溢的花园,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停下脚步,掩嘴笑道:哟,你们两个加起来都超过一百岁的大老爷们,对着个拨浪鼓,倒比三岁孩子还开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随着日复一日的练习和钻研,他们的手艺也渐入佳境,作品越来越精致,种类也越来越丰富。韩立民心灵手巧,很快学会了用柔韧的竹篾扎制小巧玲珑的风车骨架,再糊上鲜艳的彩纸,做成五颜六色的小风车。
春风拂过花园,一排排小风车便哗啦啦地欢快旋转起来,像一道道彩色的旋涡,充满了活力。李大强则彻底迷上了木工活,他那股在部队里养成的认真劲儿全用在了这上头。先是利用边角料做出了几十个打磨得光滑圆润、大小不一的原木积木,后来又开始挑战技术含量更高、更复杂的小木马。他反复修改图纸,精心挑选木料,一凿一刨都极其用心,非要做出一个既安全又神气的小木马不可。
最让人惊喜和意外的是,在制作过程中,韩立民看着那些柔软的面团,竟然重新拾起了年轻时为了讨孩子欢心而学过一阵的捏面人手艺。他每天天蒙蒙亮就起来,严格按比例和面、精心调配食用色素,然后坐在花园里沐浴着晨光,一捏就是大半天,完全沉浸其中。
从最初简单的、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摇摇摆摆的小鸭子,到后来能信手捏出栩栩如生、威风凛凛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每一个色彩鲜艳、惟妙惟肖的面人作品,都凝聚着他对孙子毫无保留的、深沉的爱。
老韩,行啊你!真没看出来,还有这一手!李大强拿着韩立民刚完工的一个骑着白龙马的唐僧面人,在阳光下细细欣赏,只见人物衣袂飘飘,神态逼真,不由得发出由衷的赞叹,就你这手艺,去公园门口摆个摊,准保围得水泄不通!
韩立民一边仔细地给面人插上最后一片小旗子,一边笑着摇头,语气里满是宠溺:不卖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这都是给我大孙子一个人准备的,独一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