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的紧张氛围如同冬日寒流,席卷了南北校园。图书馆座无虚席,通宵自习室的灯光彻夜长明。苏念薇和江屿都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视频通话的频率不得不降低,内容也简化为互相打气的只言片语和“一起加油”的眼神交流。
当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巨大的疲惫和如释重负感过后,一种近乎沸腾的期待感瞬间点燃了所有归心似箭的学子。校园里随处可见拖着行李箱、欢声笑语奔向车站机场的身影。寒假的序幕,在雪花与行囊的交织中,正式拉开。
念薇比江屿早两天考完。她仔细打扫了宿舍,收拾好回家的行李,也整理着雀跃又略带紧张的心情。手机里,是江屿刚刚发来的登机牌照片,航班号、时间清晰可见。明天,他就要飞抵这座她生活了半年的北方城市,履行那个“寒假我来找你”的约定。
b市刚下过一场大雪,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念薇提前查好了从机场到学校的路线,反复确认。那一晚,她睡得并不踏实,脑海里反复预演着明天见面的场景,担心航班延误,担心路上堵车,甚至担心自己见到他时会不会紧张得说不出话。
第二天下午,天空放晴,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念薇裹紧羽绒服,围上厚厚的围巾,提前一个小时就到达了机场国内到达的出口。大厅里暖气很足,但她手心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她不停地看向航班信息屏,看着那班从A市飞来的航班状态从“抵达”变成“行李提取”,心跳也越来越快。
出口处开始涌出人流,熙熙攘攘。念薇踮着脚尖,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等待的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她眼睛都有些发酸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鸭舌帽的高挑身影,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随着人流走了出来。他微微低头,似乎在调整背包带,但念薇一眼就认出了他——那是刻在她心里的轮廓。
“江屿!”她忍不住喊出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江屿闻声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脸上的疲惫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笑容取代,眼睛亮得惊人。他加快脚步,几乎是拨开人群,朝她大步走来。
距离迅速缩短,直至面对面站定。寒冷的空气仿佛在两人之间凝固了。半年的分离,让最初的这一刻竟有些许陌生的局促。他好像瘦了一点,下颌线条更清晰了,但眼神依旧明亮,带着风尘仆仆的痕迹。
“等很久了?”他开口,声音因为旅途而有些沙哑,却带着暖意。 “没有,刚来一会儿。”念薇摇摇头,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幸好被围巾遮住大半。她注意到他鼻尖冻得有点红,下意识地问:“冷不冷?b市比A市冷多了。” “还好。”江屿说着,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脸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你好像……没什么变化。”
简单的对话后,是短暂的沉默。积攒了半年的思念,在真正见面的这一刻,反而不知该如何宣泄。周围是嘈杂的人声和行李车轮的滚动声,但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安静的结界里。
然后,江屿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非常自然地接过了念薇肩上的背包,挎在自己肩上。动作流畅,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 “走吧?”他看着她,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 “嗯。”念薇点头,心里那点局促瞬间消散,被巨大的踏实感和甜蜜取代。
他们并肩走出机场大厅,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念薇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江屿很自然地侧过身,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帮她挡了挡风,同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戴着毛线手套的手。
隔着厚厚的布料,依然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坚定温度。这一次的牵手,不同于夏日夜晚公园里的悸动,也不同于毕业典礼后的珍重,而是在北方寒冬的机场外,一种历经分离后、更加踏实和成熟的温暖。
“雪真大。”江屿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感慨道,呼出的白气迅速消散在冷空气中。 “嗯,前几天刚下的。带你去坐机场快轨,然后换地铁,很方便。”念薇担任起向导的角色。 “好,听你的。”江屿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跟着她的步伐。
坐在温暖的地铁车厢里,车窗外的雪景飞速后退。江屿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市,而念薇则时不时侧头看他真实的侧脸,仿佛还在确认这不是一场梦。他们低声交流着,聊着旅途,聊着考试,聊着接下来几天的计划,半年的时空距离,在指尖传递的温度和熟悉的交谈声中,被迅速弥合。
分别时还是盛夏葱茏,重逢已是深冬冰雪。 但相逢的喜悦,如同阳光融化积雪,温暖了整个寒冷的季节。他们的“双城记”,终于迎来了第一个甜蜜的交汇点。漫长的等待和思念,在见到彼此的那一刻,都化为了值得。真正的寒假,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