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汀一直标榜自己是个好人,但说真的,她的一些想法,实在是难以归到好人的行列里。
“我如果先把你的事情放出去呢?”
“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为了自己的爱人兼母亲,中饱私囊,以权谋私,将对国家至关重要的三条灵脉拱手送给敌对势力。让先祖不得安息,那些拼尽全力守护过你们的人,就这么像一件物品一样被送人了。”
“好手段,”林怀幽脸色苍白,“你这么煽动群众良心不会痛吗?”
丁无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脸问出这个问题的,他一拳砸在林怀幽脸上,将他打出了血,大声质问道:“你良心就不会痛吗?”
钱汀:“你看看,现在你知道真相有多重要了吗,如果我真的这么散布消息,你会不会拼了命的想告诉所有人,真相不是这样的,告诉他们你和那个怪物经历的一切,告诉他们你是情有可原的,你不是不顾百姓死活的畜牲。”
对上林怀幽不可思议的眼神,钱汀缓缓道:“我偷窥你们的记忆,感受你们的情感,除了某些反人类的变态,其实我能理解大部分人,比如你,比如蛊惑梦魔的那个男人。”
“但是理解不意味着站在你们那边,因为我不是依靠偷取别人情绪而活的小偷,我是有着自己的情感和立场的人。”
“不偏激一点,容易迷失自我啊。”钱汀对着丁无嗟解释。
“我有时候觉得这个人说的对,那个人说的也对,这个杀人犯情有可原,那个恶魔可以理解,但凡事不能这么想,人的情绪和记忆都会为自己开脱,即使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呢,我还没有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去感受,我还没有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我怎么能说,你情有可原呢。”
看着一言不发殴打林怀幽的丁无嗟,钱汀玩笑道:“哥你今天好沉默啊。”
丁无嗟:“我嘴笨。”
钱汀:“你只是心情不好。”
“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烂掉呢?”踢完最后一脚,丁无嗟怔怔发问。
钱汀:“因为他一开始就是烂掉的啊,一切都有迹可循,除了某些天生变态,没有人是突然烂掉的,他们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经历了很多,只是我们没有看到。”
“哥,”钱汀表情有些悲哀,“你不也是吗,那些压力压的你喘不过气来,所以你逃避,你一开始就在逃避,只是强迫自己面对,所以现在你依然在逃避,同理,他一开始就是个烂人,所以现在依然是个烂人。”
丁无嗟捂住心口,“太扎心了妹妹。”
钱汀真心实意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难道不是吗。”
“但不管是你还是我都要知道,世界上是没有童话故事的,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结局不会存在,没有被描写到的,都是变数,最好的结局就该是勇者在成功拯救世界的那天死掉。”
“勇者依旧纯白无瑕,形象会在口口相传里越来越伟岸,永远也不会像今天一样突然烂掉。”
“但这只是勇者个人的结局,世界呢,世界需要灾后重建,无论是突然死掉的勇者,还是突然烂掉的勇者,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痛苦的人依旧痛苦,勇者也不过是做了一场绮丽的梦。”
“哥你可以好好想想,如果你要帮他瞒下这一切,我也没有意见,”钱汀垂下眼眸,“因为人本身就是注重感情的生物。”
丁无嗟:“这可不像是没有意见的样子。”
钱汀抬眼,笑的很平静,“因为这里不是我生活的世界,除非你找我,我不用面对这一大摊烂摊子,我不想因为我的决定对你造成什么麻烦。”
“这才对嘛,”丁无嗟放松笑起来,这不是为钱汀竟然能考虑到他的愉悦,而是,“这才像是个人啊,我可害怕你有一天变成冰冷冷的机器来着。”
钱汀笑眯眯,“其实我还蛮喜欢那些正的发邪的人。”
“你纯邪,别碰瓷人家。”丁无嗟调侃道。
“好吧。”钱汀终于舍得从扫把上跳下来了,“那就让我们亲爱的林先生先考虑一下,以后该怎么办。”
丁无嗟踢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怀幽,“她威胁你呢,听到没。”
林怀幽有些发闷的声音传来,“那些决定当初你不是也同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来找我要说法?”
丁无嗟不受干扰,“拿灵脉换怪物变成人,我同意了吗?”
林怀幽破口大骂,“你踏马是不是有病,那就是三条不重要的灵脉!”
丁无嗟面露怜悯,“那不只是三条灵脉,那是你以权谋私的开始。你曾经跟我说过,人心的贪永远不会满足。”
“当然我也不否认,我有自己的私心,我不想无所事事的逃避我不喜欢的现在,阿汀说的对,我不满意当初的处理结果,也不满意后续的处理,但因为我懦弱,我担不起责任,我选择了逃避,甚至忽略了阿汀的暗示。”
“可那又怎样?人是要不断前进的,谁也不能永远留在过去,更何况是那么恶心的一个过去。”
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影走进来,是严承云,“你从来不懦弱,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有担当的人。”
好直的球,丁无嗟有种捂脸的冲动,丢人。
钱汀踱步到林怀幽身边,问:“考虑的怎么样?”
林怀幽用沉默表达抗拒。
“不要抗拒自己其实是个好人的事实啊。”
丁无嗟转过头下意识道:“他好人啊?”
你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说他的吗?
钱汀:“怎么不能算是好人呢,你看,到现在都没人上来把咱们三个异端按住,这可是大大滴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