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鉴无法确认,这一起事件的背后,到底是哪一方在施压。
但有一点,刘知府是懂的。
那就是,船舶司新上任的那位司长,可真的是强龙!
“完了,全完了……”
刘鉴听到了外边的马蹄声。
作为一个文官,刘鉴其实并不是不知兵的弱鸡。
相反,东南这边的官员,在上任的时候,朝廷都有一个额外的考量,那就是是否知晓兵事。
哪怕只是纸上谈兵的那种,都是可以的。
原因也很简单。
此地民风彪悍。
刘鉴是洪武三年的进士,自小就读过兵书。
很显然,本地的卫所根本就没有骑兵!
是的,闽地的卫所,大多以步兵为主体,很少见到骑兵。
就算有,也不具备大规模作战的能力。
因为这里不好养马,多山地的情况下,步兵更符合需求。
可外面那一阵阵铁蹄的声音,光是听到就明白,必是北边来的。
所以,这支骑兵是谁带来的,那就一清二楚了。
李景隆!
船舶司的权力,可要比想象中的还要大的多。
就在刘知府冷汗直下的时候,外面的‘战斗’也开始了。
李景隆在船舶司内,坐镇指挥。
按道理来讲,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统兵。
可预想中那种沙场纵横的激动……似乎并没有出现。
“唉,杀鸡焉用牛刀。”
李景隆十分惋惜,遗憾的是这种小规模的镇压,在他眼中其实根本就算不上战斗。
好在,李景隆本人其实对战争也没有那么的向往。
“大人,镇倭营的人,已经控制了城防。”
“很好,传我命令,让他们不准放走任何一人,分出五百人,对全城进行搜索,将那些异族都给我控制起来。凡有不从者,当场格杀。”
镇倭营,就是这次李景隆带来的精锐。
这些从倭岛回来的第一批精锐兵士,被朱标赋予了镇倭营的称号。
在李景隆的命令下,整个福州城都被镇倭营给接管了。
而紧随而来的,就是对全城的大搜捕。
但凡外族者,一律先抓捕起来。
有不服从者,格杀勿论。
一时间,整个福州城内,到处都是肤色各异,样貌与华夏子民截然不同的人被控制,随后集中起来。
“嚯!这么多人!?”
当夜晚来临之时,李景隆骑在马上,来到了城墙边。
还没接近,他就看到了那乌泱泱的人群。
放眼望去,得有几千人了吧?
好家伙,这到底有多少外族?
今日,是一赐乐业教的人在罢市,或者说故意闹事。
但李景隆可不管这些,船舶司本身就肩负使命,需要对外来者进行记录。
以往,这些事情都是交给当地的知府衙门去做。
然而,实际上,沿海各地对于这些统计,要么兴趣缺缺,要么敷衍了事。
总之,就没有一个准确的统计数字。
福州城也一样。
船舶司其实已经对知府衙门那边对接过,可是知府内的留档,对福州城内到底有多少外族,连个大概数字都没有!
很奇妙吧。
李景隆就很是奇怪,这些来到华夏土地上的异族,简直就是一个个的黑户。
大明的税收,很多时候都没有他们的份。
你说,这合理吗?
敲里吗的!
大明的子民都在负担沉重的税,凭啥异族的人,不需要负担?
李景隆不明白那些大道理,他只知道,既然被他看到了,那就处理掉。
从今往后,生活在华夏土地上的外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老子安安分分的交税!
“通知府衙的人过来一一清点。”
李景隆有些意兴阑珊。
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整个福州城的局势就被强势镇压。
眼前这么多异族的人,还只是一个福州。
整个闽地,有多少异族的人?
一个个的,不干事,今天他李景隆就要看看,府衙的人都给老子加班。
很快啊,刘鉴就带着一群府衙衙役们,紧赶慢赶的来到了李景隆面前。
在火把的映照下,骑在马上,身着战袍的李景隆,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一众官吏。
“司……司长大人。下官刘鉴,奉命前来。”
这是刘鉴第二次见到李景隆这位世子。
上一次的不欢而散后,刘鉴就意识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刘鉴他们都以为,强龙不压地头蛇呢。
可现实的情况是,看看李景隆身后那些精锐兵士。
手里有枪,才是权力。
编织的再密集的势力又如何?
闽商会、乡贤会这样的组织,平日里或许威风的很。
但真的面对掀桌子的时候,只能说一句——脆如纸。
今天,李景隆对付的是那些异族。
明天如果他要对付乡贤会,情况会变成怎样?
恐怕,也是一模一样的吧。
乡贤会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自大惯了。
以为万事都能用钱来搞定。
一想到这里,刘鉴的冷汗又要冒出来了。
“刘知府,本司长今日就看着你等在这里统计,本司长还等着上报朝廷呢。”
没有客套,李景隆直接用命令的语气,对这位知府大人下达了指令。
面对强势的李景隆,刘鉴只能把头低的更低。
“是是,下官自当全心全责的办好这件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
刘鉴此时恨不得穿越回当时,给自己几个耳光。
当时还想着拿捏一下人家,现在来看,当时真正的小丑,其实是刘鉴自己才对。
哦,还有那些乡贤会的人。
时代变啦!
船舶司本就是朱标这位太子爷庞大计划中极其重要的一环。
想动船舶司,就等于是冒犯了这位太子爷。
李景隆为什么有恃无恐。
因为他看的明白啊。
他爹李文忠在李景隆离开京城之前,特地给他分析了一波。
船舶司关系大明未来的税制,同时,最关键的是,这是皇家与勋贵之间的粘合剂!
别看船舶司级别不高,司长也才五品。
但这玩意儿是典型的,官职小,权力大。
一个可以调兵的权力,就甩开了单纯的府衙。
想明白这一点后,李景隆自然不允许其他人染指船舶司。
连想法都不允许有!
这是天家给勋贵们的东西,谁碰,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