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野骑着’踏雪’去遛马。马蹄踏过村口青石板的声响,混着田埂上的谈笑声,远远就飘进耳朵里,刚经历过蝗灾的村庄,恢复了几分生机。走近了才见,村民们正把抢收后剩下的麦秸秆往田地里铺,老的扛着半捆,年轻的一次抱两捆,连七八岁的孩子都跟着捡散落的秸秆,堆得像一座座金黄的小山。风一吹,干燥的秸秆 “哗啦” 作响,扬起细碎的麦糠,落在人们的衣襟上,倒添了几分野趣。
“陆小子啥时候回来的!” 李大叔最先看见他,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手里还攥着一把草叉,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两天村里都在往地里铺秸秆,这秸秆铺得差不多了,等没风的时候一烧,地里的虫卵、杂草根都能除干净,再种庄稼才省心!”
陆野翻身下马,让“踏雪”自己溜达去。陆野弯腰抓起一把麦秸秆,指尖传来干燥的触感,还带着淡淡的麦香。“这一直没下雨,倒是干的很快。”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把铺得太厚的秸秆往旁边匀了匀,“烧的时候可千万注意安全啊,尤其是小孩子,一定要看住了。”
“哎,放心吧!” 李大叔连忙应着,转头朝田埂另一头喊,“孩他娘!让老二别乱跑,一会没风了就要点火了!” 不远处,李婶子正和几个妇人整理秸秆,闻言应了声 “晓得了”,就去找到自家二儿子,揪着耳朵就撵回家了。
村民们纷纷应和喊着自家孩子赶紧回家,手里的动作也快了几分。王大爷扛着一捆秸秆走过来,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浸湿了粗布短衫,他喘着气说:“这些皮小子精着呢,估计一会火烧过去,就要去灰里面找落下的麦穗,那玩意烧过之后,手一搓香着呢,咱乡下孩子会过日子。” 陆野笑着接过王大爷手里的秸秆,帮他铺在空地上,还顺手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大爷您歇会儿,找个树荫坐着喝口水,这点活我们年轻人来就行。这些小子是会过日子了,回家也得挨揍,哪个不得弄一身灰回去?”
王大爷也不推辞,走到田边的老槐树下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碗,喝了口凉水解渴,眼睛却没离开田地,看着满地的秸秆,他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旁边几个孩子围着他,叽叽喳喳地问:“王爷爷,烧秸秆会不会有火花呀?我们能捡烧熟的蝗虫卵喂小鸡吗?” 王大爷笑着点头:“会有火花,不过你们得离远点,等火灭了再去捡,别烫着小手。”
结果等把最后一堆秸秆铺好,天已经擦黑了。夕阳的余晖把田地染成橙红色,村民们收拾好工具,三三两两地往家走,李大叔还在说:“还想着今天就能铺完点火呢,看来这些天大家也真是累了。现在只能明早卯时再来烧秸秆,大家别睡过头了!” 陆野也牵着踏雪往回走,先到了牛棚看看大黑一家,它们现在可是王家庄最重要的畜力,可得照顾好。
刚到牛棚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 “哞” 的一声长叫,中气十足。大黑率先从棚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两头母野牛,还有两头快要赶上母牛的小牛,最后面还有两头半大的小牛。四头小牛过了一个冬天,长大不少,两头大点的也可以拉离耕地了。牛棚里铺着干燥的稻草,还撒了些防蚊虫的艾草,空气里没有寻常牛棚的异味,反而有淡淡的草香。大黑的个头比去年又壮了些,牛角泛着油亮的光泽,像是被精心打磨过,看到陆野,它低下头,用脑袋轻轻蹭了蹭陆野的肩膀,温热的触感透过粗布衣衫传过来,像是在打招呼。
“长得真快啊。” 陆野伸手摸了摸一头小牛,小牛的皮毛光滑得能映出人影,肌肉结实,伸手一按,能感觉到底下硬邦邦的腱子肉,比同龄的家牛壮实不少。他想起这一冬天,自己几乎有空就会来牛棚,用灵力给它们梳理身体,丝丝灵力顺着手掌渗入牛的皮肤,能滋养骨骼肌肉,让它们长得更快更壮。有次他给大黑梳理时,还能感觉到灵力在大黑体内流转,像是在帮它疏通经络,大黑舒服得直甩尾巴,连哼唧声都透着满足。
“再过几天就能耕地了吧?” 陆野对着大黑说,像是在跟它商量。大黑像是听懂了,又 “哞” 了一声,尾巴轻轻甩了甩,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湿漉漉的,带着些草汁的清香。旁边的母野牛也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陆野笑着摸了摸母野牛的头:“辛苦你们了,等耕完地,给你们多喂些豆饼,再加点晒干的苜蓿,补补身子。”
看完黑牛,陆野才牵着踏雪回自己的小院。踏雪走在身边,肩高比刚来时足足高了半个头,浑身的肌肉线条像被精心雕琢过,黑色的鬃毛在月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每走一步,蹄子落地都透着沉稳。陆野忍不住想起前几天上山打猎的惊险一幕,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他就带着踏雪往深山走,想打些野猪给村民们补补身子。抢收麦子时大家都累坏了,不少人都瘦了一圈,能喝上一碗野猪肉汤,也能缓缓精气神。
山路崎岖,踏雪却走得稳当,蹄子踩在落叶上,几乎没有声响。到了往年常去的野猪沟,陆野在沟口下马,让踏雪在这里等着自己,山上踏雪行动不便,不如留在这里:“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前面下陷阱,很快就回来。要是有动静,就喊一声。” 踏雪 “嘶” 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温热的鼻息拂过指尖,像是在应下,现在灵智越来越高了。
陆野放心地往沟里走,一路上布好两处绳套,继续往深处走,寻找野猪或者野鹿的踪迹。
陆野进山大半个时辰后,踏雪这里就出现危机,两头黑瞎子闻着味道找了过来,开始围着踏雪打转,每头都快有一人高,浑身黑毛乱蓬蓬的,沾着些枯枝败叶,嘴角挂着涎水,滴落在地上,把落叶都浸湿了。前爪上的尖指甲闪着寒光,像是能轻易撕开皮肉。其中一头黑熊突然扑了上去,前爪朝着踏雪的脖子抓去,嘴里发出 “嗬嗬” 的低吼,腥气扑面而来。
踏雪却没有慌乱,它猛地往后退了半步,灵活地避开黑熊的爪子,同时扬起前蹄,狠狠踹在黑熊的胸口。只听 “嘭” 的一声闷响,那黑熊像被重锤砸中,往后退了三四步,重重撞在树上,树干都晃了晃,落下几片叶子。黑熊捂着胸口 “嗷嗷” 叫着,声音里满是痛苦,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另一头黑熊见同伴吃亏,也怒了,低着头就往踏雪的腿上撞,想把它撞倒。踏雪往旁边灵巧地一闪,躲开黑熊的冲撞,随后转身,用后腿对着黑熊的屁股又是一踹。这一踹力道更足,黑熊直接被踹得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嘴里还发出 “呜呜” 的哀鸣。
第一头黑熊缓过劲来,眼神变得凶狠,再次扑上,这次它学乖了,绕到踏雪侧面,想偷袭。踏雪早有防备,猛地甩动尾巴,长长的马尾像鞭子一样,抽在黑熊的眼睛上。黑熊吃痛,下意识地抬手捂脸,动作迟缓了一瞬。就在这时,踏雪纵身跃起,前蹄狠狠踩在黑熊的胸口,只听 “咔嚓” 一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黑熊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体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另一头刚爬起来的黑熊见同伴死了,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可踏雪哪会给它机会?它追上去,一口咬住黑熊的后腿,黑熊疼得惨叫一声,摔在地上,翻身就挥出熊爪。踏雪后退一步躲开,随即再次上前,又是一蹄踩在它的胸口,这头黑熊很快也没了气息,嘴里流出黑红色的血,染红了地上的落叶。
大半天后等陆野回来,踏雪正站在两头黑熊的尸体旁,守着自己的战利品,前蹄轻轻刨着土,像是还在清理蹄子上的血迹。看到他来,它立刻扬起头,发出一声响亮又得意的嘶鸣,声音在山谷里回荡,鬃毛也跟着抖动,像是在邀功。陆野蹲下身,摸了摸踏雪的前蹄,蹄子上沾了些黑熊的血,却没有一点伤口,连蹄铁都没松动。他又检查了黑熊的尸体,胸口都凹陷了一大块,骨头碎得厉害,心里又惊又喜:这灵力滋养果然厉害,踏雪的力气竟大到能一蹄踹死黑熊,比古之赤兔强了不知多少!
回来后,陆野找县城的黄皮子老板把两张熊皮硝制好。黄皮子拿着熊皮,听说是踏雪踢死的,啧啧称奇:“这熊皮真厚实,毛也密,还没有多余的伤口,硝制出来肯定是好褥子。我做了几十年皮匠,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好的熊皮,得亏是踏雪厉害,换了别的马,早就成黑熊的点心了。”
硝好的熊皮做成了两张厚实的褥子,陆野先送了一张给李教头夫妇。师母黄氏摸着熊皮,手爱不释手,眼睛里满是欢喜:“这毛真厚实,摸着手感真舒服,冬天铺在床上,肯定暖和!我得找块红布给褥子缝个边,看着更喜庆。” 说着就去找针线,李教头则拍着陆野的肩膀:“踏雪真是神驹,以后你出门,有它在,我们也放心。”
另一张送给王大爷夫妇时,王大爷摸着褥子,也是不断感慨:“我活了五六十岁,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厉害的马,也头一次用这么好的熊皮褥子。陆小哥,你可得好好待它,这是咱们村的福气!” 第二天,王大娘就拿着褥子跟邻居炫耀:“你看这熊皮褥子,是踏雪踢死的黑熊做的,多厚实,冬天再也不怕冷了!” 邻居们都围过来看,羡慕得不行。
回到小院,陆野给踏雪添了些豆饼和粟米,还加了把晒干的苜蓿,这是他特意在山上采的,踏雪最爱吃。看着它大口吃着,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满足,偶尔还抬头看他一眼,陆野才进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