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草原上的血腥味混着晚风飘得老远。完颜石鲁站在满地辽军尸体中间，手里握着萧十三那把镶银的弯刀，刀身还沾着黑血，却丝毫掩盖不住他眼底的亮色。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战场，此刻只剩下女真壮丁收拾残局的动静，有人在解辽军战马的缰绳，有人在剥尸体上的铠甲，还有人扛着木桶，将没喝完的肉汤往远处的沟壑里倒。
“首领，您看！” 一个壮丁牵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跑过来，语气里满是兴奋，“这马是辽军的军马，比咱们部落最好的马还要壮实，跑起来肯定快！”
完颜石鲁伸手摸了摸战马的脖颈，马毛顺滑，肌肉结实，呼吸平稳，确实是难得的好马。他抬头望去，部落空地上已经拴了两千匹这样的军马（骑兵都是一人双马的）黑色的、棕色的、枣红色的，个个精神抖擞，比女真部落里那些瘦弱的牧马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再看旁边的铠甲堆，亮银色的甲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套铠甲都配有护肩、护腿，还有锋利的弯刀和结实的弓箭，这些都是辽宫禁卫军的制式装备，平时女真部落连见都难得一见。
“好！太好了！” 完颜石鲁忍不住感慨，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他的部落之前只有两千多族人，青壮不过八百，战马只有三百多匹，铠甲更是只有几十套，大多还是用兽皮和铁片拼凑的。可现在，一夜之间，他得了两千匹优良战马，一千套完整铠甲，还有一千把弯刀、一千把弓，两万多支箭 —— 这相当于给整个部落的青壮都配上了正规军的装备，实力一下翻了好几倍。
“首领，尸体怎么处理？” 一个长老走过来，低声问道。若是把尸体留在原地，辽国的人过来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到时候报复肯定来得更快。
完颜石鲁眼神一凝，指着远处的密林：“派五十个壮丁，把尸体都拖进林子里，挖深坑埋了，再在上面盖些树叶和泥土，别让人看出来。战马的马蹄印也要清理干净，用树枝把痕迹扫掉，从今天起，部落外围加派巡逻，任何人都不许私自外出，免得走漏消息。”
“是！” 长老连忙应下，转身去安排人手。
完颜石鲁又看向那些正在清点装备的壮丁，提高声音道：“大家都仔细点！铠甲上的血要擦干净，弯刀要磨锋利，弓箭要检查箭羽和箭簇，战马要喂最好的草料，这些都是咱们以后反抗辽国的本钱，一点都不能马虎！”
壮丁们齐声应和，干活的劲头更足了。月光下，他们的身影在空地上忙碌着，脸上满是兴奋和期待，以前他们总是被辽国人欺负，抢粮食、抢牲畜，现在终于能扬眉吐气，还得了这么多好东西，怎么能不激动？
第二天一早，完颜石鲁就派了十个精明的族人，分别前往周边的女真部落传信。有的去了东边的赫哲部落，有的去了西边的兀惹部落，还有的去了那些被萧十三抢过的小部落，每封信里都写着同一件事：辽军禁卫军一千人欺压女真，已被完颜石鲁部歼灭，若想摆脱辽国控制，可前来商议大事，另外不要走漏消息，尽量拖延时间。
消息传出去没几天，各个部落的反应就陆续传了回来。
距离辽国最远的赫哲部落，首领看完信后，皱着眉头把信扔在桌上，语气里满是担忧：“完颜石鲁太冲动了！杀了辽国的禁卫军，这不是引火烧身吗？辽国那么强大，要是派大军来报复，咱们女真部落根本扛不住，到时候怕是要被灭族！”
他身边的长老也附和道：“是啊首领，咱们部落离辽国远，没必要跟着完颜石鲁冒险。不如装作没收到信，别掺和这事，免得惹祸上身。”
赫哲部落的首领点点头，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像这样的部落还有几个，大多是距离辽国较远、受压迫较少的，他们担心辽国的报复，不敢轻易和完颜石鲁结盟。
可那些距离辽国较近、常年被欺压的部落，反应却截然不同。
之前被萧十三吊打的那个小部落，老首领拿着信，激动得手都在抖。他想起被辽军抢走的粮食和牲畜，想起被吊在树上打的屈辱，沉声道：“完颜石鲁首领杀得好！辽狗早就该杀了！咱们部落可以并入完颜石鲁部，跟着他一起反抗辽国，再也不受那些辽狗的欺负！这样，你们几个先跟我去看看，完颜石鲁首领愿不愿意接受我们！”
带着几个部落的核心族人，朝着完颜石鲁的部落赶去。
还有西边的兀惹部落，之前每年都要给辽国缴纳大量的兽皮和粮食，稍有不从就会被辽军打上门，部落里的青壮死了不少。首领看完信后，立刻派使者带着十张上好的狐皮去见完颜石鲁，表示愿意结盟，还愿意派出三百青壮，听从完颜石鲁的调遣。
短短十天时间，就有五个小部落主动并入完颜石鲁部，还有三个部落派来使者结盟，带来了两百多青壮和一百多匹战马。完颜石鲁的部落一下从两千多人壮大到四千多人，青壮超过一千五百人，战马三千多匹，铠甲一千五百多套，成了女真诸部里实力最强的部落。
这天，完颜石鲁召集了所有并入和结盟的部落首领，在部落的大帐篷里开会。他指着帐篷中央堆着的铠甲和弯刀，声音洪亮：“各位首领，你们看！这些都是咱们从辽军手里夺来的！以前咱们被辽国人欺负，是因为咱们分散，没有好装备；现在咱们联合起来，有了战马和铠甲，还有这么多青壮，再也不用怕辽国了！”
一个小部落的首领激动地站起来：“完颜石鲁首领说得对！以前咱们单打独斗，总是被辽军欺负，现在咱们联合起来，一定能打败辽狗，让他们再也不敢来抢咱们的东西！”
其他首领也纷纷附和，帐篷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完颜石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的野心终于有了实现的希望，一统女真诸部，摆脱辽国控制，甚至建立一个属于女真的国家，这些以前只敢在梦里想的事情，现在似乎离他越来越近了。
“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完颜石鲁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辽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已经在准备报复了。咱们要尽快把青壮组织起来，每天训练，熟悉铠甲和弯刀的用法，还要在部落周围挖更深的壕沟，插更多的木杆，做好防御准备。另外，咱们要多派探子去辽国边境，一旦发现辽军动向，立刻回报，咱们好提前躲进密林里，辽军的铁骑在平原上厉害，到了林子里就没用了，咱们正好利用地形对付他们！”
首领们纷纷点头，都觉得完颜石鲁考虑得周到。
而此时的陆野，还在小兴安岭的山林里赶路。他不知道，自己被误认为 “宋廷信使” 这件事，竟然引发了这么大的连锁反应，萧十三的一千禁卫军全军覆没，完颜石鲁的实力大增，女真诸部开始联合，辽国的注意力就会被牢牢吸引在了东北边境，再也没精力去对付大宋。
若是陆野知道这些，恐怕也会忍不住笑出声，他本来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去找粮种，没想到歪打正着，帮大宋牵制了最大的威胁。这样一来，大宋不仅能有更多时间发展生产，范仲淹推行新政也能少些外部压力，边境百姓们也能过上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