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野乔装打扮的时候,汴梁范府的闺房里,晨光透过窗纸洒在梳妆台上,映得那方火狐围巾泛着柔和的光泽。范婉儿坐在绣架前,指尖捏着针,却半天没落下一针,绣布上的并蒂莲依旧停留在之前的模样,线团滚落脚边,她也浑然不觉,目光只黏在那条火狐围巾上。
这是陆野离开前送她的礼物,毛质柔软,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是她每日睡前必看的物件。想起陆野临走时的模样,他身着青衫,腰佩青岚剑,那份意气风发,像刻在了她的心上。她总想起他在庭院舞剑时的身影,灯笼光下,剑刃泛着寒光,他的侧脸轮廓分明,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从容不迫;想起他与父亲谈古论今时的模样,说起民生疾苦时的诚恳,说起海外粮种时的眼里的光,都让她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出众的人。
“陆大哥…… 他现在到哪里了?” 范婉儿轻声呢喃,指尖轻轻拂过围巾上的针脚,心里满是牵挂。她怕他路上遇到危险,怕北境的严寒冻着他,更怕他一去三年,回来时早已忘了汴梁的牵挂。越想,心里越慌,鼻尖一酸,眼眶就红了。
“婉儿,又在想陆公子了?” 李氏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见女儿这副模样,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婉儿总是魂不守舍,要么对着围巾发呆,要么对着窗外的方向出神,她这个做娘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女儿的心思。
范婉儿连忙低下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娘,我就是担心他…… 北境那么远,还有辽国的部落,他一个人,会不会遇到危险?”
李氏把莲子羹放在她手边,坐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傻孩子,陆公子身手高强,又心思缜密,不会有事的。再说,他是去做大事的,为了天下百姓能吃饱饭,这样的人,自有上天庇佑。”
正说着,范仲淹走进来,见母女俩的模样,便知是怎么回事。他在桌边坐下,笑着说:“按照时间算,陆公子估计已经顺利过了界桥。他不是寻常人,有勇有谋,又心怀天下,这点险途,难不倒他。”显然范仲淹低估了陆野的速度,这会儿都要到燕山山脉了。
“可是爹,辽国境内不太平,还有人会劫掠商旅……” 范婉儿抬起头,眼里满是担忧。
范仲淹语气温和却坚定:“婉儿,你要相信陆公子的能力。他在蓝田能带领百姓抗蝗救灾,又是天生神力,这样的人,怎会轻易被困难打倒?”
他顿了顿,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补充道:“等他寻得粮种回来,不仅能让百姓吃饱饭,也会成为天下敬仰的英雄。到时候,爹给他向官家报功,以当今官家的胸襟,定会重重赏赐于他,到时候,爹厚着脸皮去替你问问他的意思如何?”
李氏也跟着劝:“你爹说得对,婉儿。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读书、学女红,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等陆公子回来,看到你秀外慧中的模样,说不定会主动求亲呢。”
范婉儿听着父母的话,害羞的不行,心里的牵挂虽未减少,却安定了许多。她拿起桌上的莲子羹,小口喝着,掩饰着自己的羞意,心里默默祈祷:陆大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与此同时,燕山余脉的山林间,易容后的陆野却没有心思想这些,他正快步前行着。他换上了深灰色粗布短打,下巴上粘着精心打理的短须,看起来就像个常年奔波的樵夫,再也没有了之前青衫佩剑的俊朗模样。他脚下步伐轻快,灵力散开,感知着周围的动静,避免遇到巡查的戍卒。
走了约莫半日,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个小县城的轮廓。陆野放缓脚步,躲在一棵老槐树下,远远观察着县城门口的情况,只见城门两侧站着十几个契丹士兵,个个手持长枪,正仔细盘查进城的行人,尤其是对骑马的人,更是反复打量,还不时指着城门旁张贴的一张告示比对。
“看来是在查我。” 陆野心里了然,运转灵力汇聚到双眼,远远望向那张告示。纸上画着一个青年男子的模样,身着青衫,腰佩长剑,旁边还画着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配着玄铁马铠,正是他之前的模样。只是那画像画得极为潦草,眉眼模糊,连他的脸型都没画准,一看就是凭着口述仓促画成的。
陆野忍不住失笑,就算他不易容,凭着这张画像,士兵也未必能认出他。不由得想起以前看的古装剧,主角被通缉,捕快拿着一张潦草的画像,竟然能认出来,真是不可思议。陆野没有进城,他不想冒险,更不想耽误时间,便转身绕开县城,沿着城外的小路继续前行。小路两旁是农田,偶尔能看到农夫在地里劳作,看到他这副樵夫打扮,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并未多问。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又遇到一处关卡,同样有士兵盘查,告示上的画像和县城门口的一模一样。陆野依旧选择绕路,他心里清楚,耶律虎的势力主要集中在燕云地界,只要走出这片区域,过了中京,巡查的力度肯定会减弱。他不信耶律虎的手能伸那么长,能把整个辽国的戍卒都调动起来搜捕他。
沿途的山林里,偶尔能看到零星的探马身影,他们骑着马,沿着官道和小路巡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陆野凭借着灵力感知,总能提前避开他们,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林间。他饿了,就从空间里取出吃食和清水,快速补充体力;累了,就靠在树干上休息片刻,始终保持着警惕。
夕阳西下时,陆野走到一处小河边,借着河水的倒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伪装,短须依旧牢固,就是不能洗脸,有些痒;衣服上沾了些泥土,更显逼真。“不能再耽误了。” 陆野擦干脸,握紧腰间的短刀,加快了脚步。夜色渐浓,他借着灵力赋予的夜视能力,在山林里继续前行,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亮他前行的路。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