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骑着踏雪进县城时,日头刚过正午。南大街的 “猛虎镖局” ,门楼上的镖旗随风飘动,靛蓝色的布料上绣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猛虎,老远就能看见。镖局院子里传来阵阵呼喝声,是伙计们在练拳,拳风裹挟着汗水的气息,混着旁边铁匠铺打铁的 “叮叮” 声,满是江湖的烟火气。
“哟,这不是陆小哥吗?” 门口值守的镖师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陆野 ,以前陆野经常来给大师兄送肉,伙计们都都跟着沾光。镖师连忙迎上来,笑着招呼:“您是来找总镖头的吧?总镖头正在后院盯着装货呢,我这就去通传!”
“不用麻烦,我自己进去就行。” 陆野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镖师,“麻烦帮我照看一下踏雪,给它添点上好的草料。”
“您放心!” 镖师接过缰绳,摸着踏雪的鬃毛,眼里满是羡慕,“踏雪这体格,真是越来越壮了。”
陆野笑着点头,往里走。穿过前院的练武场,伙计们见了他,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打招呼:“陆小哥来了!”“要不要露两手给我们学学?” 陆野一一应着,走到后院门口,就听见赵虎的声音:“这批玉石得包严实点,用棉絮裹三层,再装木盒,水路颠簸,别磕坏了。”
进入后院,只见后院里堆着几个大木箱,赵虎和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正在指挥着把一些玉石清点装箱。赵虎看到陆野来了,和旁边的中年商人告罪一声:“韩掌柜,失陪一下,我让马镖头过来陪您清点装箱,真是失礼了。”“无妨,赵总镖头有事就去忙,这些小事,有马镖头也是一样。”赵虎让马镖头过来帮忙后,朝陆野大步走过来,拍了拍陆野的肩膀:“小师弟,怎么突然来县城了?是不是王家庄那边有什么事?”边说着边把陆野引到一处偏厅。
“大师兄,我是来跟你辞行的,顺便求你帮个忙。” 陆野坐下后,接过赵虎递来的茶水,开门见山。
赵虎愣了一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辞行?你要去哪?”
“我想去极远的海外,找一种高产的粮种,能让百姓吃饱饭的那种。” 陆野没提 “美洲”,只含糊说是 “海外”,“出发前想先去汴梁看看,一是长点见识,二是想找些关于海外的书籍,说不定能有线索。这次来,是想跟师兄要份大宋的主要路线图,再问问你跑江湖的经验,路上怕遇到麻烦。”
赵虎闻言,眉头先皱了皱,随即舒展开:“海外找粮种?虽没听过这种事,但我知道你做事靠谱,从不胡来,肯定有你的道理。路线图好办,我这里有份珍藏的路线图,是我跑镖这么多年一点点画出来的,主要是北方的,南边最南就到湘西,水路陆路都标得清楚。至于江湖经验,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都是实打实的保命法子。”
说罢,赵虎起身走到书架旁,搬下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不少泛黄的纸,最上面那张就是从蓝田到汴梁的路线图。图纸是用桑皮纸画的,边缘有些磨损,上面用墨笔标注着城镇、渡口、险地,甚至连哪段路有山匪、哪处渡口船家靠谱,都用小字注在旁边。
“这些图我平时都舍不得给人看,上面的标记都是我和兄弟们用命试出来的。” 赵虎小心翼翼地把图纸铺在桌上,拿起一支毛笔,又取了些新的桑皮纸,“我给你抄一份,你路上带着,别弄丢了。”
他蘸了墨,一笔一划地临摹起来,动作认真得像个学生。“你看,从蓝田到汴梁,主要有两条路:水路走灞河,转黄河,再走汴河,快的话十多天就能到;陆路走官道,经过华州、陕州、郑州,大概二十多天。” 赵虎一边画,一边讲解,“水路要注意黄河三门峡那段,水流急,还有水匪;陆路的话,华州到陕州那段山路,常有山匪出没,不过大多是些小毛贼,看到镖局的镖旗一般不敢惹。”
陆野凑在旁边看,把关键节点记在心里。赵虎把最后一笔画完,吹干墨汁,把抄好的地图折好递给陆野,“你拿着,剩下的你在这慢慢抄录,在外面别露出来,财不露白,地图也一样,万一被人知道,可是不小的麻烦。”
陆野接过地图,入手厚实,纸上还带着墨香,心里满是感激:“多谢大师兄,这份地图太重要了。”
“地图是死的,人是活的,路上的门道才重要。” 赵虎给自己续了杯茶,开始给陆野讲跑江湖的经验,语气也严肃起来,“我跟你说,跑江湖最怕三样:山匪、水匪、黑店,我给你一一说怎么应对。”
“先说山匪。” 赵虎掰着手指头,“山匪一般藏在山路险处,不会明着拦路,会先留标记.....比如路边的树歪着长,或者石头摆成‘三’字形,看到这种标记,就说明前面有山匪。遇到这种情况,别硬闯,先亮镖旗,报镖局名号,比如‘猛虎镖局赵虎的兄弟’,大多山匪不想跟镖局结仇,会给几分面子。要是真遇到不要命的,别光顾着打,先护好自己的行李,尤其是你的地图和信物,实在打不过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山匪不敢追太远。”
陆野认真记下,追问:“那水匪呢?水路是不是更危险?”
“水匪比山匪更阴。” 赵虎喝了口茶,“水匪一般伪装成船家,或者藏在芦苇荡里。上船前要先看船家的手,常年撑船的人,手心有厚茧,但指尖不会有刀伤;要是船家指尖有刀伤,眼神躲闪,那就要小心了。还有,上船后别喝船家给的茶水,自己带水;船底要是有暗格,十有八九是水匪藏人的地方。遇到水匪,别跳河,水匪水性比你好,要往船中间退,利用船桨、木凳当武器,同时喊‘救命’,附近要是有其他商船,听到喊声会过来帮忙。”
“再说说黑店。” 赵虎继续道,“黑店一般开在荒郊野外,门口挂着‘迎客来’‘悦来客栈’之类的招牌,伙计都特别热情,过分热情就有鬼了。进店后仔细看饭菜:要是颜色光泽和平时不一样,或者茶水颜色发暗,那就是下了药;还有,店里要是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你们一桌,也要小心。遇到黑店,别声张,假装没发现,趁伙计不注意赶紧走。要是住店,晚上要警醒些,有些黑店会半夜放迷烟.....”
陆野听得仔细,一一记在心里,虽然他现在武力奇高,但是这江湖上阴招可不少,哪怕他身体素质强悍无比,估计抗性很高,却也不能拿自己的姓名去实验。
聊完江湖经验,赵虎留陆野在镖局吃饭。伙房端上来一大盆炖肉、一摞烙饼,还有一壶酒。两人边吃边聊,赵虎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不是要去汴梁吗?巧了,这两天镖局正好有两趟去汴梁的镖,你可以跟着一起走,安全有保障。”
陆野眼睛一亮:“哦?是哪两路镖?”
“一路是水路镖,运的是咱们县玉矿的贵重玉石,要走灞河转黄河,再走汴河到汴梁。” 赵虎夹了块肉,“船家是老熟人,姓王,跑了三十年水路,从没出过事,船上有十个镖师,都是咱们镖局的老手,快的话几天就能到汴梁。”
“另一路是陆路镖,是几家商户凑的,有卖布的、卖茶叶的,还有些杂货。” 他接着说,“陆路走官道,会经过华州、陕州、郑州,路上走走停停 —— 有的商户要在中途卸货,有的要在半路接货,都是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大概要二十多天。陆路镖师多,有二十六个,还有不少镖夫,人多热闹,也安全。”
陆野琢磨起来:“陆路慢,但能多看看沿途的情况,还能多学些江湖经验。”
赵虎明白他的心思:“水路快,但船上空间小,只能待在船舱里;陆路虽然慢,但镖师多,都有自己的江湖经验,能跟镖师们多学学应对麻烦的法子,他们跑汴梁跑了十几次,比我还熟路。”
陆野点点头:“那我就跟陆路镖队走吧,正好能多学些东西。”
“行,我这就给你安排。” 赵虎放下筷子,“陆路镖队后天一早出发,你明天过来,我给你介绍这趟镖师头头李老栓,他人很实在,会照顾你。你今天就在镖局住下,正好把剩下的地图抄录完,晚上我再给你讲讲汴梁的情况。”
陆野连忙道谢:“多谢大师兄,给你添麻烦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赵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为了天下百姓找粮种,我帮你是应该的。”
晚饭过后,赵虎带着陆野在镖局转了转,指给他人马棚、伙房、客房的位置,还特意叮嘱马夫:“明天给踏雪喂最好的苜蓿,再给它刷毛,检查马蹄铁,后天要走长途,不能出岔子。”
回到客房,赵虎又拿来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两件粗布短打、一双布鞋、还有一小袋伤药:“这两件短打你路上换,粗布耐穿;布鞋轻便,走路舒服;伤药是孙老医师配的,止血消炎很管用,路上万一受伤了能用。”
陆野接过包袱,心里暖暖的:“大师兄,你想得太周全了。”
“出门在外,细节最要紧。” 赵虎坐在桌边,“明天我再给你写封信,你到了汴梁可以去找‘兴盛镖局’的王总镖头,他是我的老朋友,以前没少合作,也算过命的交情。他的镖局总部在汴梁,经常走北面辽国边境,和南方各处,能给你说说这两个方向的情况。”
两人又聊了会儿,赵虎才起身离开:“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介绍李老栓给你认识。记住,路上别太张扬,遇到事多听镖师的,他们经验比你丰富。”
陆野送走赵虎,回到屋里,打开包袱,看着里面的短打、布鞋和伤药,这些都放在明面上,把地图放在空间里,这里面最安全。跟着镖队的路上就不方便从空间取东西了,得好好安排一下携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