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际堆积着铅灰色的浓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庭院中的花草树木都静立不动,仿佛在屏息等待着什么。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感,笼罩着整个苏府。
被软禁在小院内的裴清,凭窗而立,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湿意,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裴清内心对系统说道,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时候差不多了。叶芷凝那边,以她的性子和她对我的‘情意’,收到信后必定快马加鞭,算算时间,也该快到了。至于苏明远……她的好日子,今晚就到头了。”
系统兴奋地闪烁着微光:“宿主神机妙算!能量已经开始波动了!等叶芷凝一到,苏家一倒,哇咔咔,咱们就能收割一大波……不过宿主,你现在表现出这副绝食虚弱的样子,等会儿能撑得住场面吗?”
裴清轻笑:“放心,好戏才刚刚开场。”
为了将“为情所困、心碎欲绝”的戏码做足,裴清采用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反抗——绝食。
送进来的精致饭菜,原封不动地被端了出去。
一天,两天……少年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脸色苍白,唇瓣干裂,倚在榻上时,宽大的衣袖更显得他形销骨立,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轻烟散去。
系统空间,与外面的压抑截然不同,光线柔和,甚至模拟出令人舒缓的背景轻音乐。裴清慵懒地靠在舒适的软椅上,面前悬浮的光屏正播放着这个世界的戏曲片段,手边是系统出品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精致点心和果汁。他一边惬意地享用,一边点评着光屏上的表演,与现实中那个绝食抗争的脆弱少年判若两人。
苏明远闻讯,脸色愈发难看。
她自然不是心疼这个“儿子”,只是不能让他真的死了,这枚精心培养的棋子尚未发挥最大价值,死了便是血本无归。
她压下怒火,亲自来到裴清的房间。
室内光线昏暗,少年蜷缩在床角,听到脚步声,也只是无力地抬了抬眼,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盈满了水汽。
苏明远强忍着不耐,语气冰冷:“你这又是何苦?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就能改变什么吗?”
苏辞玉挣扎着撑起身体,泪水瞬间滑落,声音虚弱而哽咽,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母亲……玉儿……玉儿心中已有心悦之人……求母亲成全……玉儿此生,非她不嫁……” 他说得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执拗的绝望。
苏明远冷哼一声,眼神讥诮:“呵,不就是那个落霞山庄的叶芷凝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那些往来?我默许你们通信,不过是给她叶家一个机会!可惜啊,人家根本看不上你!叶庄主昨日已明确回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乖乖听话,母亲自然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说完,苏明远不愿再多费唇舌,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房门被重重关上。
确认苏明远离开,但知道眼线可能还在门外,裴清的表演并未停止。
他仿佛被那句“回绝”抽走了所有力气,愣愣地坐在榻上,许久没有动弹。
然后,他像是终于无法承受,颤抖着手从枕下取出那几封被小心珍藏的信笺,以及叶芷凝送他的那枚玉佩。
他低头“凝视”着那些承载着“海誓山盟”的物件,指尖一遍遍拂过字迹和玉佩上的纹路,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最终,一颗晶莹的泪珠,承载着无限的“伤心”与“绝望”,从他那长而密的睫毛下滚落,滴在信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用一种近乎气音的、破碎的声调,喃喃自语,仿佛最后的希望也随之湮灭:
“不是说好……要来娶我的吗……”
与此同时,城外官道上,一骑快马正冲破愈发阴沉的天色,疾驰而来。叶芷凝紧抿着唇,心中焦灼万分,恨不得立刻飞到那座禁锢着心上人的府邸,将他从苦难中解救出来。
————————
皇宫,御书房。
新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她虽继位不久,却已经有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凤眸锐利,身姿挺拔,正是杀伐决断、锐意改革的御姐类型。
她手中拿着一份密奏,正是裴清通过系统巧妙递上的、关于苏明远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确凿证据。
新帝指尖轻轻敲击龙案,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明远……朕正愁找不到一只足够分量的‘鸡’,来警醒那些不安分的‘猴子’。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传朕旨意,苏明远贪墨枉法,结交私营,证据确凿,着即革职查办,抄没家产,查抄家产,府中一干人等候审。由刑部会同大理寺即刻办理,不得有误。”
————————
傍晚时分,积蓄已久的暴雨终于轰然降临,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顷刻间天地苍茫,水汽弥漫。
在这雷声轰鸣、雨幕笼罩之中,一队队身着甲胄、手持利刃的刑部与大理寺官军,如神兵天降,迅速而有序地包围了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