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刺穿黑袍修士的手掌。
黑袍修士闷哼一声，后退两步，黑雾涌向伤口。
柳清雪收剑，腐心草已在她储物袋中。
“雪儿！”
林凡捂住后背伤口，血从指缝渗出。
柳清雪落到他身边，目光扫过伤口，眼神冷了下来。
她转向那个黑袍修士。
岩壁上凝结冰霜。
黑袍修士盯着柳清雪，又看向腐心草。
“把腐心草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柳清雪没回答。
她抬手。
空中凝结出数十道冰锥，锥尖对准两个黑袍修士。
“滚，或者变成冰雕。”
冰锥旋转，发出尖锐呼啸。
两个黑袍修士对视一眼。
一人忽然咬破手指，血滴在地上。
血滴蠕动着化作符文。
地面震动。
沼泽泥浆翻涌，钻出三具骷髅。
骷髅眼眶里跳动着绿色火焰，骨骼呈暗红色，显然是用特殊方法炼制的尸傀。
柳清雪皱眉。
“血炼尸傀，你们果然在修炼禁术。”
三具骷髅扑来，动作迅疾。
柳清雪剑尖点地。
冰层以她为中心蔓延，瞬间覆盖整个沼泽表面。
骷髅踏进冰层，脚下冻结，动作迟滞。
但她脸色微微发白。
林凡看出她灵力消耗太快。
刚才那一剑破开黑袍修士防御，已经用了不少灵力，现在又要维持冰封领域。
他握紧断肠藤，咬牙站起。
“雪儿，帮我拖住他们三息。”
林凡说完，冲向悬崖方向。
黑袍修士见状，冷笑。
“想跑？”
一具骷髅挣脱冰封，追向林凡。
柳清雪挥剑，冰锥齐射，拦住骷髅去路。
但她额头渗出细汗。
冰封领域开始松动。
另一个黑袍修士趁机结印，口中念诵咒文。
地面符文亮起血光。
又两具骷髅从泥浆中爬出。
五具骷髅合围。
柳清雪被困在中间。
远处，苏文与幽瞳的战斗进入白热化。
石碑虚影与九颗骷髅头对撞，每一次碰撞都引发灵气暴动。
苏文七窍流血，但仍维持着令牌光芒。
碑魂老者身形淡了几分，但拐杖每一次点出，都逼得幽瞳后退。
“你撑不了多久。”
幽瞳第三只眼流下血泪，但嘴角带着笑。
“碑魂离碑越久，消耗越大。再过半炷香，他就会消散。”
“半炷香足够了。”
苏文咳出一口血，血中带着内脏碎片。
他伤势比看起来更重。
幽瞳忽然转头，看向林凡消失的方向。
“那个小子……有点意思。”
石缝里，林凡背靠岩壁，喘息急促。
他掏出储物袋，倒出几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的阵盘，三枚玉符，一捆红色细线。
这些都是苏文之前给他的保命之物。
阵盘是简易传送阵，但需要时间布置。
玉符里封存着三道剑气，但只能用一次。
红线是缚灵索，可以暂时困住敌人。
林凡抓起阵盘，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阵盘中央。
阵盘亮起微光。
他快速将三枚玉符插在阵盘边缘，形成三角。
然后拉出红线，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散开，藏在石缝入口的阴影中。
做完这些，他听到外面冰层破碎的声音。
柳清雪闷哼。
林凡心脏一紧。
五具骷髅包围圈缩小，柳清雪左肩被骨爪划破，鲜血染红衣襟。
她剑势依旧凌厉，但步伐慢了。
黑袍修士站在骷髅后方，双手维持咒印，脸色也苍白。
维持五具血炼尸傀，消耗同样巨大。
林凡深吸一口气。
他将断肠藤塞进怀里，握紧最后一枚玉符。
然后，他冲出石缝。
“找死！”
黑袍修士分出一具骷髅拦截。
骷髅骨爪抓向林凡后颈。
林凡不回头，将玉符向后抛出。
玉符炸开，剑气纵横。
骷髅被斩断一臂，但另一只骨爪继续抓来。
林凡侧身翻滚，骨爪擦过腰间，撕开一道伤口。
他扑到腐心草前，双手齐出，连根拔起。
腐心草入手冰凉，草叶边缘锋利，割破手掌。
血滴在草叶上，草叶瞬间变成暗红色。
黑袍修士怒吼。
“放下！”
两具骷髅放弃围攻柳清雪，扑向林凡。
柳清雪压力一轻，剑光大盛。
冰锥化作冰龙，缠住剩余三具骷髅。
她看向林凡。
“走！”
林凡没走。
他将腐心草塞进怀里，转身冲向悬崖。
黑袍修士冷笑。
“上面是绝路。”
两具骷髅紧随其后，骨爪扣进岩壁，攀爬更快。
距离崖顶还有十丈。
林凡突然停住。
他单手扣住岩缝，另一只手掏出阵盘。
阵盘贴在崖壁上。
灵力注入。
阵盘光芒大放，形成一个直径三尺的传送阵图。
但阵图不稳定，边缘闪烁。
林凡回头，看着逼近的骷髅。
光芒吞没身体。
两具骷髅扑到阵图前，阵图却突然爆炸。
爆炸威力不大，但掀起漫天碎石烟尘。
烟尘中，红线无声射出，缠住一具骷髅的脖颈。
林凡从另一侧岩壁跃出——他根本没传送走，只是用阵盘制造了幻象。
手中缚灵索收紧，骷髅挣扎，但红线越勒越紧。
林凡另一只手握剑，剑尖刺入骷髅眼眶，搅碎绿色火焰。
骷髅散架。
另一具骷髅骨爪抓来。
林凡用左臂硬抗，骨爪刺穿手臂。
他痛得闷哼，但右手剑从下往上撩起，斩断骷髅脊柱。
骷髅倒地。
林凡跪在地上，左臂鲜血淋漓，骨头可能断了。
但他顾不上。
他看向下方。
柳清雪已斩杀两具骷髅，但肩伤影响发挥，被最后一具骷髅逼到沼泽边缘。
黑袍修士嘴角溢血，但眼中闪着疯狂。
“你们都得死！”
精血化作血雾，笼罩最后一具骷髅。
骷髅体型暴涨，骨骼变成暗金色。
柳清雪脸色彻底变了。
黑袍修士面容扭曲，皱纹肉眼可见地增加，暗金骷髅踏出一步。
地面凹陷。
柳清雪咬牙，双手握剑。
剑身结冰，寒气凝成实质。
她准备拼命。
这时，林凡的声音从悬崖传来。
“腐心草在这里，来拿啊！”
他站在崖边，举起两株腐心草。
暗金骷髅动作一顿。
黑袍修士抬头，眼中血丝密布。
“小子，你找死。”
“有本事上来。”
林凡说完，转身往悬崖另一侧跑。
“拦住他！”
黑袍修士命令暗金骷髅。
暗金骷髅放弃柳清雪，踏地跃起，直接跳上悬崖。
轰隆！
崖壁被踩出深坑。
林凡头也不回，全力狂奔。
悬崖另一侧是绝壁，下方是深渊，云雾缭绕。
他跑到绝壁边缘，停住。
暗金骷髅追到十丈外，眼眶绿火跳动。
“交出腐心草，留你全尸。”
林凡没说话。
他看向远处。
苏文与幽瞳的战斗接近尾声。
苏文跪在地上，令牌光芒黯淡。
幽瞳第三只眼血流不止，但九颗骷髅头还剩三颗。
“看来，是我赢了。”
幽瞳抬手，三颗骷髅头合而为一，化作一颗巨大骷髅，张口咬向石碑虚影。
石碑虚影破碎。
碑魂老者叹息一声，化作光点消失。
苏文喷血倒地，令牌碎裂。
幽瞳走向他，第三只眼盯着苏文胸口。
“守碑人的心，应该很好吃。”
林凡收回目光。
他看向暗金骷髅，又看向追上来的黑袍修士。
黑袍修士落在暗金骷髅旁，喘着粗气。
“跑啊，怎么不跑了？”
林凡笑了。
“谁说我要跑？”
他后退一步，脚后跟悬空。
下方是万丈深渊。
“把腐心草给我，不然把你炼成尸傀！”
黑袍修士厉喝。
林凡没理他。
他看向柳清雪。
柳清雪已跃上悬崖，脸色苍白，持剑站在三十丈外。
两人目光交汇。
“走。”
柳清雪摇头，提剑前冲，暗金骷髅转身，一拳轰出。
柳清雪横剑格挡。
剑身弯曲，她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嘴角溢血。
林凡眼神一冷。
他看向黑袍修士。
“你想要腐心草？”
“交出来！”
“好。”
林凡从怀里掏出腐心草，连同断肠藤一起，握在手中。
然后，他纵身一跃，跳下深渊。
黑袍修士瞳孔骤缩。
“不！”
他扑到绝壁边。
只见林凡身影坠入云雾，迅速消失。
腐心草和断肠藤也随他一起坠落。
“该死！该死！”
黑袍修士暴怒，一拳砸碎地面岩石。
暗金骷髅眼眶绿火黯淡，血祭时间快到了。
柳清雪撑着剑站起，看着深渊，手指攥得发白。
但她没动。
远处，幽瞳走到苏文面前，正要下手，忽然转头看向悬崖方向。
“跳下去了？”
他第三只眼转动，穿透云雾，看向深渊深处。
深渊下方，是一片漆黑，连他的瞳术都看不清底。
但能感觉到，下方有危险的气息。
“算了，腐心草和断肠藤而已，我也可以安心修炼血狼族秘法了。”
幽瞳收回目光，看向苏文。
“现在，该处理你了。”
苏文冷笑。
“其他守碑人，马上就回到。”
幽瞳抬手，指尖长出利爪，抓向苏文心脏。
这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剑光并不凌厉，甚至有些柔和。
但幽瞳脸色大变，急速后退。
剑光落地，化作一个青衣女子。
女子看起来三十许，面容清丽，腰间挂着一枚青色玉佩。
她看向幽瞳，又看向重伤的苏文，眉头微皱。
“血狼族始祖，你越界了。”
幽瞳盯着她。
“你也要插手她的事？”
“苏文是我故人。”
青衣女子淡淡道。
“本尊，给你三息时间，离开这里。”
幽瞳第三只眼眯起。
“就凭你？”
“凭我手中这柄剑。”
青衣女子拔剑。
剑身通体青色，剑柄刻着云纹。
剑出鞘时，整个深谷的灵气都朝她汇聚。
幽瞳脸色变幻。
最终，他收起利爪。
“今天算你们走运。”
他转身，化作血光消失。
两个黑袍修士见状，也想跑。
青衣女子随手一挥。
两道剑气飞出，洞穿两人眉心。
黑袍修士倒地身亡。
暗金骷髅失去控制，散成骨架。
青衣女子走到苏文身边，取出一枚丹药塞进他嘴里。
“还能撑住吗？”
苏文咽下丹药，苦笑。
“还死不了……青儿，你怎么来了？”
“路过，过来看看。”
青儿看向悬崖方向。
“刚才跳下去的少年是？”
苏文摇头。
“他叫什么？”
“林凡。”
青儿沉默片刻。
“深渊之下，是禁地，即便是炼虚也难免九死一生。”
苏文握拳。
“我知道。”
苏文咳出一口血。
“而且，他跳下去时，手里还握着腐心草和断肠藤。”
青岚眼神微动。
悬崖边，柳清雪走过来。
“你想下去找他？”
柳清雪握紧剑。
“是。”
“葬魂谷有天然禁制，炼虚境进去都九死一生，你也要去？”
“去。”
柳清雪斩钉截铁道。
青岚看了她一会儿，点头道:“那我送你一程。”
她抬手，一道剑气裹住柳清雪，将她送入深渊云雾。
“青儿，你……”
苏文想说什么。
青儿摇头。
“她眼神决绝，拦不住的。而且……”
她顿了顿。
“葬魂谷里，也许有机缘。”
“你是说……”
“三百年前，魔道炼器宗师鬼面老人陨落在葬魂谷，他的传承，至今无人找到。”
苏文瞳孔一缩。
她扶起苏文。
“走吧，你需要疗伤。那小子和姑娘，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两人离开深谷。
沼泽恢复寂静，只剩几具尸体和散落的骷髅骨架。
悬崖下，深渊深处。
林凡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耳畔风声呼啸。
他怀中，腐心草和断肠藤紧紧贴着胸口，左手手臂断裂处剧痛，背后伤口也在流血。
早在悬崖上观察时，他就发现深渊下方有异常——云雾中偶尔闪过微光。
而且，黑袍修士操控骷髅时，他注意到，骷髅眼眶里的绿火，在靠近悬崖边缘时会微微偏转方向，仿佛在畏惧什么。
深渊下方，似乎有东西。
林凡选择赌一把，下坠持续了不知多久。
忽然，他感到下方传来吸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加速。
云雾散开，露出下方景象。
那是一片漆黑的谷底，谷底中央，矗立着一座白骨堆成的祭坛。
祭坛上，坐着一具骷髅。
骷髅身穿残破黑袍，头骨眼眶中，两团金色火焰缓缓跳动。
骷髅抬起头，看向坠落的林凡。
金色火焰闪烁了一下。
林凡脑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三百年了，终于又有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