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伸向池婉儿的手腕,在即将触碰到她衣袖的刹那,停在了半空。
一只手,握住了赵坤的手腕。
赵坤一愣,用力想要挣脱,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他恼怒地抬眼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和池婉儿之间。
男子面容普通,眼神平静。
“你是谁?敢管我的闲事!”赵坤厉声喝道,体内灵力鼓荡,试图震开对方的手。
但那男子的手依旧稳稳抓着,仿佛他金丹九重的灵力冲击,只是微风拂过。
“她说了,不必。”林凡开口,声音依旧带着刻意伪装的青涩,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池婉儿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背影,这个背影并不宽阔,却让她紧绷的心骤然一松。
她鼻尖微酸,几乎要脱口喊出那个名字,但又将其生生的咽了回去。
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
“哪里来的炼气期废物,也学人英雄救美?”赵坤身后一名跟班见状,上前一步,伸手推向林凡的肩膀,“给我松开!”
他的手掌尚未碰到林凡的衣角,整个人就像被一股无形巨力撞击,猛地倒飞出去,摔在数丈之外的地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那人冲上去,然后就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来。
赵坤瞳孔一缩,脸上倨傲的神色收敛了几分,惊疑不定地看着林凡。
“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凡松开他的手腕,向前轻轻一送。
赵坤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传来,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才被同伴扶住,稳住身形,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
林凡没有看他,转身面向池婉儿。
池婉儿仰头看着他,嘴唇微微颤动。
林凡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传递着安抚的意味。
他不能在此刻相认,否则被流云剑宗的老怪物发现,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位师姐,”林凡开口,声音平稳,“你没事吧?”
池婉儿听懂了他的暗示,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清冷的神情,只是微微发红的眼尾泄露了她的情绪。
“我没事,多谢这位师弟出手相助。”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赵坤稳住身形,感受着四周投来的各种目光,羞愤交加。
他堂堂内门弟子,金丹九重的修为,竟然在一个炼气期的弟子手里吃了亏,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让他颜面何存。
“好,很好!”赵坤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林凡,“不管你是谁,敢在流云剑宗山门伤我同门,你死定了。”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符,狠狠捏碎。
“我已传讯给我爷爷,执法堂赵长老即刻便到,你等着受死吧!”
玉符碎裂,一道流光冲天而起,迅速消失在流云剑宗深处。
周围的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是赵长老?”
“元婴九重的大修士!”
“这小子完了,赵长老最是护短。”
“快离远点,别被牵连了。”
原本还在排队和等待考核的少年少女们,纷纷后退,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在流云剑宗,元婴九重的长老,对于他们这些炼气、筑基期的弟子而言,就是天一般的存在。
池婉儿下意识地靠近林凡一步,眼中满是担忧。
林凡感受到她的靠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他依旧站在那里,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赵坤叫来的不是元婴长老,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
山门处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赵坤脸上,重新浮现出得意的神色,恶狠狠地盯着林凡。
很快,一股强大的威压如同乌云盖顶,从流云剑宗深处迅速蔓延而来。
天空仿佛都暗了下来。
一道遁光快如闪电,瞬息间便已抵达山门上空。
遁光散去,一名身穿执法堂黑袍的老者凭空而立。
他目光扫过下方,强大的神识笼罩全场,所有被扫到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坤儿,何事唤我?”老者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爷爷!”赵坤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指着林凡,添油加醋地说道,“这个来历不明的散修,在山门处行凶,打伤了李师弟,还意图对婉儿师妹不轨。孙儿阻止他,他连孙儿也想打,请爷爷为孙儿做主。”
好一招恶人先告状,此刻的林凡简直比窦娥还冤。
林凡深知眼前之人不能讲道理,毕竟蛇鼠一窝。
赵长老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林凡身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元婴九重修士的恐怖威压,狠狠压向林凡。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池婉儿感觉呼吸困难,身体微微颤抖,却倔强地站在林凡身边。
林凡伸出手,将她轻轻拉到自己身后,完全挡住了赵长老的威压。
他抬起头,迎向赵长老那足以让炼气期修士,心神崩溃的目光。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平静,也不再是伪装的青涩。
那是一种极致的深邃,仿佛蕴含了万古星空,又像是无底的深渊。
就在他与赵长老目光接触的刹那。
原本面色冷峻,带着杀意的赵长老,身体猛地一颤。
他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中,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全部的意识。
他看到了什么?
在那双平静的眼睛里,他仿佛看到了天地崩灭,星辰陨落,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大道磨灭的恐怖景象。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从灵魂深处疯狂涌出。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渺小的蝼蚁,在仰望九天神龙。
只要对方一个念头,他就会飞灰湮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这绝不是一个炼气期修士,虽然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深知自己不能上报宗门高层,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