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宸王府内大多院落已熄了灯火,唯有楚倾云的书房依旧亮如白昼。裴衔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春夜的微寒,他本欲直接回房,却见书房窗纸上映出的那个熟悉而专注的身影,脚步便不由自主地转了方向。
走到书房门口,正遇见端着一盘茶点欲进去的云芷。云芷见他,刚要屈膝行礼,裴衔立刻抬手制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招手让她近前,压低声音吩咐:“去小厨房,给王妃做一碗她爱吃的燕窝羹来,要温热的。”
云芷心领神会,连忙点头,轻手轻脚地将茶点放在廊下的石凳上,转身便快步朝小厨房跑去。
裴衔这才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楚倾云正伏案疾书,神情专注,甚至没有立刻察觉到他的到来。直到他靠近,带起一丝微弱的气流,她才敏锐地抬起头。
烛光下,她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在看到他的瞬间,那抹疲惫便被柔和的光彩所取代。“回来了?”她放下笔,很自然地伸出手。
裴衔握住她微凉的手,在她身旁坐下,目光落在铺满桌案的图纸上,那些精密的线条和奇特的构造让他有些眼花缭乱,却又本能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还在忙?我看云芷说,你晚膳都没用多少。”
楚倾云顺势靠在他肩上,指着图纸,语气带着几分兴奋:“你看,这是我想的面条机器,若能做成,以后百姓吃面就方便多了,还能形成产业。还有这个,是处理土豆的,可以做成耐放的淀粉,用途更广……百姓光吃饱还不够,还得想法子让他们富裕起来。”
听着她条理清晰、目光长远地讲述着这些关乎国计民生的规划,裴衔心中满是惊叹与疼惜。他拥紧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无尽的骄傲与怜爱:“倾云,你这脑子里到底还藏着多少这样的宝藏?为了大周,你真是费尽心力了。” 他比她年长,又是男子,理应为她撑起一片天,可如今,却是她走在前面,为大周开辟出一条前所未有的康庄大道。
“我不累,”楚倾云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声音里带着一丝满足的慵懒,“能看到想法一点点变成现实,看到大周越来越好,我心里是欢喜的。”
“欢喜也要顾惜身子。”裴衔不容置疑地道,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今夜就到这里,剩下的明日再做。走,我陪你回房歇息。”
楚倾云也知道欲速则不达,顺从地点了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站起身。
两人刚走出书房,云芷便端着一个小巧的炖盅快步走来:“王妃,王爷吩咐给您做的燕窝羹,您快趁热用了再歇息吧。”
楚倾云看向裴衔,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裴衔接过炖盅,试了试温度,方才递到她手中:“多少用一些,暖暖身子也好。”
就着廊下朦胧的灯笼光,楚倾云小口吃着温润清甜的燕窝羹,裴衔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夜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花香,这一刻的宁静与默契,胜过千言万语。
他们心中都装着家国天下,也都装着彼此。他懂她的抱负与辛劳,她知他的支持与守护。前路或许仍有风浪,但只要能如此并肩而行,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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