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内,暖意融融,笑语晏晏。楚倾云正看着楚风笨拙却耐心地喂裴玥吃一小勺蛋羹,老夫人和苏雅娴在一旁含笑看着,享受着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忽而,楚风的一名亲卫悄无声息地步入花厅,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递上了一枚细小的竹管。楚风神色不变,接过竹管,对楚倾云使了个眼色,便起身对老夫人道:“祖母,母亲,我与阿姐、姐夫去书房说些事情。”
老夫人知晓他们身份特殊,事务繁多,自是笑着应允。
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裴衔下朝后便直接来了国公府,此刻正与楚倾云说着朝中的趣事。见楚风和楚倾云一同进来,神色微凝,便知有要事。
楚风将竹管递给裴衔:“姐夫,阿姐,是东煌那边幽影卫传来的消息。”
裴衔接过,取出内里卷得极细的纸条,与楚倾云一同观看。纸条上的字迹小而密,详细记录了段凌风兄妹如何狼狈抵达东煌京都、如何胁迫绸缎庄掌柜、如何典当玉扳指、如何化名“瑖牧”与“瑖彩蝶”办理户籍,以及目前隐居京郊农庄,并开始暗中通过旧日人脉接触东煌权贵的全部过程。
看完,裴衔将纸条置于烛火之上,顷刻化为灰烬。他与楚倾云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一片了然,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果然,段凌风还是那个段凌风。”楚倾云轻呷了一口热茶,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意外,“即便落魄至此,也绝不会甘于寂寞。蛰伏,是为了等待时机,卷土重来。”
裴衔指尖轻叩桌面,冷笑道:“他若老老实实在东煌做个富家翁,本王或许还能容他多喘几口气。但他若贼心不死,还想借东煌之势,行那螳臂当车之举……”他话未说尽,但其中的冷意已不言而喻。
楚风抱臂而立,年轻俊朗的脸上满是锐气:“东煌地处各国商贸往来之要冲,水陆通道便利,若真被段凌风说动,暗中给予支持,倒也是个麻烦。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楚倾云和裴衔,嘴角勾起一抹与他年龄稍有不符的沉稳与锐利,“他们若敢伸这个手,我们正好连根拔起,也省得日后麻烦。东煌这块肥肉,盯着的人可不少。”
三人都明白,东煌地理位置特殊,商业发达,若能借此机会将其彻底纳入掌控或施加绝对影响,对大周而言,利益巨大。
“幽影卫做得不错。”楚倾云赞许地点点头,对楚风吩咐道,“传令下去,让他们继续密切关注,掌握段凌风接触了哪些人,谈了些什么,但切记,绝不可打草惊蛇。我们要看的,是他能引出多少条‘鱼’。”
“明白。”楚风郑重点头,“我会让他们像影子一样跟着,只看,不动。”
裴衔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国公府内宁静的景致,淡淡道:“且看他们如何蹦跶吧。如今大周国力日盛,新种推广,天工初立,民心所向。段凌风若想借东煌之手搅动风云,不过是痴人说梦。”
他的语气中带着绝对的自信与掌控力。如今的他们,早已不是当初需要谨慎应对南诏、西云联手时的状态。他们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静观其变,后发制人。
书房内,战略已定。而花厅里,裴璟和裴玥的咿呀声依旧清脆。危机隐于暗处,却丝毫影响不了这方天地的温暖与安宁。对于楚倾云和裴衔而言,段凌风的举动,不过是棋盘上一枚稍稍偏离了原位的棋子,拨正它,甚至借此清理掉一些潜在的障碍,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