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连日来的劳心劳力,让楚倾云睡得比平日沉些。然而,刻在骨子里的特种兵警觉,让她在房门被极轻微地推开一道缝隙时,便已骤然惊醒。
黑暗中,她闭着睁眼,全身肌肉却已瞬间绷紧,呼吸维持着沉睡的绵长,耳朵敏锐地捕捉着那几乎融入夜色的脚步声。有人进来了!目标明确,直逼床榻!
就在那人靠近床沿,似乎要坐下的刹那,楚倾云动了!她如同蛰伏的猎豹,身形暴起,左手如电,直扣对方咽喉,右膝同时狠狠顶向对方腰腹软肋!这一下若是击实,寻常壮汉也要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然而,来人的反应快得超乎想象!他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在她暴起的同一瞬,身形不退反进,巧妙地一个侧滑步,不仅避开了她的致命锁喉,手腕一翻,反而精准地格开了她顶来的膝盖,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熟悉的、军中擒拿的影子。
楚倾云心中一凛,此人功夫极高!她正欲变招,使出更凌厉的杀招,一个她思念了无数个日夜、低沉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极近处响起:
“倾云,是我。”
那声音如同带着魔力,瞬间击溃了楚倾云所有的戒备与凌厉。她挥出的手臂僵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定住,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黑暗中,她猛地抬头,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雪光,勉强看清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轮廓冷硬,眉眼深邃,不是她日夜牵挂的裴衔,又是谁?!
“裴……裴衔?”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方才那一瞬间爆发的力道瞬间泄去,身体有些发软。
裴衔就势坐下,将她微微发颤的身子轻轻拥入怀中,感受到她单薄寝衣下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浓浓的笑意:“是我。差点就被王妃当成宵小之徒给就地正法了。”
熟悉的、带着风尘仆仆气息的冷冽味道包裹了她,那是独属于他的气息。楚倾云紧紧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微凉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这令人心安的味道,声音闷闷地传来:“你……你这个时候回来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
还以为要等到年后,还以为他在南诏遇到了麻烦……无数个担忧的日夜,在此刻尽数化为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委屈。
裴衔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抚受惊的幼兽,低声道:“谈判比预想顺利,段承佑是真怕了,条款基本依了我们。我想着……赶在腊八前回来。”他顿了顿,声音更柔,“路上赶得急,没来得及传信,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差点成了惊吓。
楚倾云抬起头,在黑暗中描摹着他模糊的轮廓,伸手抚上他带着倦色的脸颊,心疼道:“瘦了,也黑了。路上定是辛苦了。”
“无妨。”裴衔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她掌心的温热,“能赶回来陪你喝腊八粥,一切都值得。”
窗外,寒风依旧,屋内,相拥的两人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所有的担忧、思念,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失而复得的圆满与宁静。他回来了,在这个腊八将至的深夜,踏雪而归,回到了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