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乌蒙与灵犀公主的新房内上演着交织着欲望与算计的洞房花烛时,西云皇宫另一处的书房内,气氛却凝重得如同结冰。
厚重的宫门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烛火摇曳,映照着隆多那张再也维持不住从容、显得有些灰败的脸,以及段凌风那由最初的惊疑逐渐转为铁青的脸色。
“国主,您方才所言……可是当真?”段凌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哑口埋伏全军覆没,什么裴子绗被反制擒获,什么楚巍然被安然救走……这一连串的坏消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隆多颓然坐在宽大的椅子里,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他挥了挥手,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疲惫:“事到如今,朕还有何必要瞒你?千算万算,没算到那楚倾云……竟如此难缠!她不仅早有防备,更是亲自前来,身手诡异莫测,我派去的‘影蛇卫’在她面前竟不堪一击!裴子绗那个废物,更是将你我供述得一干二净!”
段凌风猛地站起身,在书房内急促地踱步,脑中飞速运转。他自负智计过人,与裴子绗、隆多的勾结自认隐秘,却没想到如此快就彻底败露,甚至一败涂地!
“怎么可能……我们的计划如此周密,传递消息的渠道也……” 他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他的脑海,让他遍体生寒。他猛地看向隆多,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除非……除非大周的情报网,早已无孔不入!那楚倾云训练的什么幽影卫……难道真的如同鬼魅,无处不在?!”
他想起了南诏国内一些看似寻常、却又隐约透着不协调的细节,想起了大周对边境乃至他们内部动向那惊人的洞察力……原来,他们自以为隐秘的一切,或许早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这个认知,比单纯的计划失败更让他感到恐惧。这意味着,他们就像是被放在灯下仔细观察的虫子,一举一动都无所遁形!
隆多看着段凌风骤变的脸色,知道他也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可能性,不由惨然一笑:“现在明白了吧?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裴衔的兵锋,更是楚倾云那双藏在暗处、洞察一切的眼睛!裴子绗被抓,供词在手,大周兴兵问罪,名正言顺!如今,只怕征西大军,已然在路上了!”
段凌风背脊瞬间被冷汗浸湿。他原本还指望借助西云之力,搅动风云,甚至从中牟利,却没想到转眼间,自己也可能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西云这艘船,眼看就要沉了!
“国主,当下……该如何是好?”段凌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干涩地问道。他必须为南诏,也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
隆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绝望:“事已至此,唯有拼死一战!我西云儿郎,绝非任人宰割之辈!他大周虽有火器之利,但我西云山险地恶,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但他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底气已然不足。
段凌风沉默不语,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拼死一战?面对准备充分、携雷霆之威而来的大周精锐,还有那神鬼莫测的楚倾云,西云能有几分胜算?他不能将南诏的命运,赌在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上!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两个各怀鬼胎的盟友,在这深夜里,面对骤然降临的灭顶之灾,一个想着如何困兽犹斗,一个却已开始暗自盘算,该如何切割,如何自保。
而他们此刻的恐慌与算计,正是楚倾云布局已久,所要达到的效果。战争的阴影,已彻底笼罩西云王都,无处不在的“钉子”,早已将他们的虚实,传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