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医署”的匾额高悬,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乌沉的光泽。府邸改造已毕,接下来的难题,是“人”。楚倾云深知,再先进的理念和设施,若无合适的人来执行,亦是空谈。她将面临两大挑战:招募并培训护理人员,以及聘请可靠的坐诊医官。
巧立名目,招募护工
招募护理人员,尤其是女子,在当下环境中确非易事。直接以“护士”之名公开招聘,不仅难有良家女子响应,恐还会引来卫道士的攻讦。
楚倾云早有对策。她并未大张旗鼓,而是通过几条隐秘而有效的渠道散出消息:
一 军属优抚: 凭借其军功背景,她首先向兵部备案,以“抚恤伤残将士,安置忠烈家眷”为由,招募阵亡或伤残官兵家中生活困顿的妻女、姐妹。此举名正言顺,既解决了部分军属生计,又因她们对伤痛有所见闻,更具耐心与同情心。楚倾云给予的月钱颇为丰厚,基础月钱一两五钱,通过考核后可达二两,包食宿,若表现优异,另有赏钱。这待遇,足以让许多挣扎在温饱线的家庭动心。
二医者家眷: 通过天工院和初步建立的关系,联系一些家道中落或开明的民间郎中、药铺掌柜,聘请他们的家眷。这些女子通常略通药性,上手更快。楚倾云承诺,在此工作不影响其家中学徒或行医,反而能接触到更系统的医理知识。
三志愿者来投: 借助“天工夫人”的名望,也确实吸引了一些胆大、有主见,或对医术心怀向往,且家中约束较少的女子慕名而来。她们或是小商户之女,或是读过些书、不愿困于内宅的另类,被楚倾云“女子亦能凭技艺安身立命”的理念所吸引。
对于男子护工,招募则相对直接,主要面向识些字、手脚麻利的贫寒学子或城镇平民,待遇与女子相当,强调“此乃济世善举,亦是正经营生”。
所有招募来的人,无论男女,都需签订严格的契约,首要便是保密,不得泄露医署内部诊疗与培训细节。
二、 请旨要人,坐镇医署
对于坐诊医官,楚倾云目标明确——必须要有能镇得住场面的权威。她再次入宫,直面皇帝。
御书房内,炭火噼啪。楚倾云陈述了“仁心医署”的构想与进展,最后恳切道:“父皇,医署初立,百姓观望,非德高望重、医术精湛之大医不能取信于人。儿臣恳请父皇,恩准太医院首辅,荐派几位太医,于医署轮值坐诊,一来惠泽百姓,彰显皇恩;二来,亦可带动医署学徒,教学相长。”
皇帝捻须沉吟。他欣赏楚倾云这股雷厉风行的实干劲儿,也知此事若成,于他的仁政名声大有裨益。让太医出宫坐诊民间,虽有先例,但成建制地支持一个非官办的医署,却是首例。
“太医乃宫中御用,岂可轻动?”皇帝故作迟疑。
楚倾云从容应对:“父皇,太医医术冠绝天下,然其所长,若仅限于宫闱,岂非明珠蒙尘?于民间施诊,既能解百姓疾苦,巩固民心,太医自身亦能接触更多疑难杂症,精进医术,于我大周医道,亦是促进。此乃利国利民之多赢之举。儿臣只需几位太医轮值,绝不耽误宫中侍奉。”
皇帝终于展颜,龙首微点:“准了。便依你所请。着太医院首安排,每月派……嗯,便按单数日,派太医前往你的医署坐诊。具体人选,由院首定夺。”
“儿臣谢父皇恩典!”楚倾云心中一定。有了太医这块金字招牌,“仁心医署”的权威性和吸引力将大大提升。
不久,太医院首亲自挑选了五位性格沉稳、医术老练且并非一味守旧的太医,依旨于单数日轮流至“仁心医署”坐诊。消息传出,京中震动。连太医都去了,这“天工夫人”的医署,分量顿时不同。
同时,楚倾云自己也利用人脉,聘请了两位因性格耿直、不善钻营而不得志的民间名医,以及一位精通伤科、曾随军效力过的老郎中,作为医署的常驻医官,与轮值太医相互配合。
于是,“仁心医署”门前,很快便出现了奇异而充满希望的一幕:慕名而来的求医者排成长队,其中有布衣平民,也有悄悄前来探寻疑难杂症的富户;院内,戴着口罩的男女护工在培训下开始学着量体温、记录病案、协助换药;诊室内,太医与民间郎中时而交流病例,后院的传习所里,楚倾云正对着第一批招募来的、眼神中带着忐忑与渴望的“护士”学徒,讲授着最基础的生理卫生与护理常识。
一股融合了宫廷医术、民间智慧与超越时代理念的新生医疗力量,在这座由军功府邸改造而成的“仁心医署”内,悄然萌芽,汇聚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