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被亲兵毫不客气地“请”回帐内,帐帘落下的闷响如同砸在她心上。最初的惊吓和呆滞过后,被强行压制的屈辱和怒火如同火山般猛烈爆发出来。
“噼里啪啦——!”
她疯了一样将帐内所有能砸的东西扫落在地,包括那些她自带来的、先前还万般嫌弃不够精致的器皿。碎片和狼藉遍地,却丝毫无法宣泄她心中万分之一的愤恨。
“楚倾云!贱人!毒妇!她是个什么东西!她怎么敢!怎么敢用箭射我?!怎么敢让我如此丢脸?!”她尖叫着,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还有衔哥哥!他瞎了吗?!他怎么会护着那个贱人!他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被那个狐狸精蛊惑了!”
在她的认知里,楚倾云依旧是那个空有美貌、头脑空空、甚至有些花痴的镇国将军府小姐,即便有了陛下赐婚,也根本配不上天神般的宸王表哥。而她苏晚晴,永昌侯府嫡女,才是与裴衔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理应站在一起的人!
“楚倾云她凭什么?!她为衔哥哥做了什么?不过就是仗着父辈的功劳得了赐婚!她懂什么?她会什么?除了那张脸还会什么?!”苏晚晴气得口不择言,完全无视了楚倾云训练新军、收服西戎、制造利器、等等早已传遍朝野的惊人功绩,“肯定是她用了下作手段迷惑了衔哥哥!不行!我一定要让衔哥哥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被嫉妒和怨恨冲昏了头脑,根本想不到也不愿意想裴衔对楚倾云的维护是出于真心欣赏与爱重,只将其归咎于楚倾云的“狐媚”。
硬闯不行,哭闹无效,裴衔的命令如山。苏晚晴喘着粗气,慢慢冷静下来,但那眼神却愈发阴沉恶毒。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狼狈不堪、发髻散乱、妆容哭花的模样,对楚倾云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楚倾云……你让我受此奇耻大辱,我绝不会让你好过!”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那颗被娇纵和嫉妒填满的心里迅速滋生。明的不行,就来阴的!她就不信,抓不到楚倾云的把柄!
她猛地看向那个缩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的贴身大丫鬟,眼神锐利而冰冷:“你过来!”
丫鬟战战兢兢地挪过来。
苏晚晴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狠厉:“听着,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收买一两个外面给我们送饭或者倒秽物的杂役小兵。不用他们做什么大事,只要能传点消息进来,或者听听外面有什么关于楚倾云的闲话,尤其是……她跟哪个男子走得近些的风声!”(*她潜意识里认为只有“不贞”才能最快摧毁一个女子)
丫鬟脸都吓白了,声音发颤:“小、小姐……这……这是军营重地,私通消息若是被发现了,可是重罪啊……”
“怕什么!”苏晚晴一把掐住丫鬟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做得隐蔽点,谁会知道?多许他们银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若是办不成,或是敢泄露半个字……”她眼神阴鸷,“我就把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
丫鬟痛得眼泪直流,连连点头:“奴婢……奴婢知道了,奴婢想办法……”
苏晚晴这才松开手,冷哼一声。她开始盘算更多:楚倾云不是仗着懂点医术在营里沽名钓誉吗?如果……她经手的药吃死了人呢?(虽然她觉得这很难,但万一呢?)或者,如果有什么关于她配制药物不当、甚至用错药的流言传开呢?再或者……她自己“不小心”吃了楚倾云那边送来的东西,然后“中毒”了呢?到时候看楚倾云还怎么狡辩!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仿佛已经看到了楚倾云身败名裂、被裴衔厌弃、灰溜溜滚出军营的场景,脸上不由露出了扭曲而快意的笑容。
“楚倾云,你等着!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是侥幸!衔哥哥迟早会知道,谁才是真正高贵的、能配得上他的女人!你一个还没过门就赖在军营的女人,有什么清白名声可言!”她低声自语,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恶毒幻想里。
她的禁足,并未让她反思,反而成了滋生更恶毒阴谋的温床。一只自以为是的萤火虫,正试图用微弱的光去挑战皓月,却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对方眼中,或许连跳梁小丑都算不上,只是徒增厌烦罢了。
暗流开始在她这一隅帐内涌动,却不知能否翻起半点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