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峡大捷与硝石矿的发现,如同给疲惫的大周军营注入了两剂强心针。裴衔雷厉风行,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开采计划迅速推进。
被秘密划定的矿区外围,龙骑卫层层设卡,明哨暗哨交织成网,飞鸟难入。对内则宣称发现了急需的优质铁矿,用以打造兵甲,提升军备。一批经过严格筛选、背景清白且家眷在京的工匠和士兵被调入矿区,实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未经许可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与此同时,在楚倾云的营帐旁,一座看似普通的制药工棚被快速搭建起来。对外,这是安平县主研制新药、为将士们调理身体的“惠民药坊”。然而工棚地下,却被悄悄挖出了一个不大的窖室,入口隐蔽,由玄风亲自安排的暗卫日夜看守。这里,才是真正的心脏——火药试制与配方改良的秘所。
楚倾云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白日里,她依旧穿梭于伤兵营,救治伤员,指导军医。她的存在本身就能极大稳定军心。而更多的精力,则投入到了硝石矿的开采提炼指导和新式武器的研发上。
她频繁往来于矿区与秘密工棚之间,借着“查验药材”、“采集样本”的名义,亲自指导工匠如何更高效、安全地提纯硝石,如何按最佳比例与硫磺、木炭混合研磨。每一步都至关重要,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秘所内,常常夜深人静时仍亮着灯火。楚倾云戴着特制的面罩(纳米材料生成),小心翼翼地操作着。纳米传感器能精准分析配比和颗粒度,帮她将风险降到最低,并不断优化配方。经过无数次小规模试验,新一批“惊雷子”的稳定性和威力都有了显着提升。
她还尝试了不同的封装方式,制造出更适合投掷的小型震天雷、用于埋设的地火雷,甚至开始草图设计利用火药推力发射的集束火箭(雏形)。每一个想法都惊世骇俗,每一步推进都凝聚着她的智慧与心血。
裴衔全力支持着她,调动一切资源满足她的需求,同时将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他时常会来到秘所外,却不进去打扰,只是静静地站一会儿,听着里面偶尔传来的轻微捣碾声,看着她映在窗纸上专注而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与一种奇异的安宁。
他知道,她正在创造奇迹。而这个奇迹,属于大周,属于他,更属于她自己。
偶尔,楚倾云会带着最新的成果去找裴衔。有时是一小包威力更大的新配方火药,有时是一个奇特的触发装置草图。
“王爷请看,”她摊开一张绢帛,上面绘制着复杂的机关,“这是臣女设计的延时引爆装置,或许可用于预设埋伏,或……水下爆破。”
裴衔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智慧光芒,听着她清晰冷静地讲解那些闻所未闻的概念,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越来越确信,得此一女,胜过千军万马。
“水下爆破?”裴衔眸光锐利起来,“若真能成,西戎那些艨艟战船……”
“理论可行,但需试验和完善。”楚倾云谨慎道,“目前材料有限,稳定性仍是最大难题。”
“无妨,你尽管放手去做。”裴衔毫不犹豫地支持,“需要什么,告诉玄风即可。”
两人的合作愈发默契,一个提供天马行空的构想和核心技术,一个负责将构想转化为现实并提供绝对的安全保障。一种超越儿女私情、近乎于灵魂共鸣的战友情谊在一次次深夜研讨和成功试验中悄然滋生。
然而,军营并非铁板一块。楚倾云频繁出入“药坊”和矿区,虽借口充分,但仍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伤兵营内,头上还缠着绷带的赫连铮,靠在床头,看似虚弱地闭目养神,耳朵却仔细捕捉着周围士兵和医徒的低声交谈。
“县主真是神人啊,这两日送来的新金疮药,效果奇佳!” “听说县主又在研制什么新方子,整日待在药坊里忙呢……” “可不是,还经常去后山那边的新矿场,说是要找什么……药引子?” “王爷也常去呢,看来对这新矿重视得很……”
只言片语汇入赫连铮脑中,他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什么样的“药引”需要王爷亲自关注,并派重兵把守矿区?楚倾云……她绝不仅仅是一个医者那么简单!落鹰峡那可怕的“雷霆”,定然与她有关!
他必须想办法探知那里的秘密!但眼下他“伤势未愈”,行动不便,且裴衔明显加强了对他和楚倾云的监视。
就在他苦思冥想如何进一步行动时,一个他等待已久的机会,似乎悄然降临了——军营中,开始悄然流传起一些关于王爷与安平县主关系“过于亲密”,县主时常“深夜独处”于药坊的风言风语……
赫连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或许,他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些流言。
而另一边,林家派出的死士,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几次尝试潜入军营失败后,也开始改变策略,将目光投向了那座神秘的“药坊”和守卫森严的矿区……
风雨欲来,暗处的眼睛越来越多。楚倾云与裴衔所进行的、足以改变国运的秘密事业,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