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步理清了“净化黎明”计划的脉络后,洛承在数据海洋的深处,发现了一个标记着最高加密等级,命名为“我的罪责”的独立文件夹。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众人心头。
“要……打开吗?”洛承的声音有些干涩,看向姐姐和母亲。
苏婉的脸色微微发白,但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无论是什么,我们都必须面对。那才是完整的他。”
洛米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闫枭的手,从他掌心汲取着力量:“打开吧。”
文件夹里只有一段全息影像。点开后,洛文山的影像再次出现,但这一次,他的状态明显更差,眼神里充满了血丝,胡子拉碴,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巨大的痛苦和疲惫之中。
“小米,小承,小婉……”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颤抖,“前面的记录,想必你们已经看过了。我揭露了莫里亚蒂的疯狂,展示了我所谓的‘反抗’……但有一件事,我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它像烙印一样烫在我的灵魂上。”
影像中的洛文山痛苦地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悔恨。
“在项目初期,在我还天真地相信我们是在为人类能源革命而努力的时候……莫里亚蒂交给我一份基因图谱,说是用于研究‘星核’能量与生物体兼容性的辅助项目,需要我协助进行一些基因剪辑和序列优化。”
洛米的心猛地一沉。
“我……我完成了那份工作。”洛文山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以为那只是无数基础研究中的一项。直到‘死寂’病毒爆发,直到我看到了病毒的基因序列……那里面,有我亲手优化的片段!是我……是我提供了最初病毒株得以稳定的关键‘锁匙’!”
舱室内一片死寂,只有洛文山痛苦的自白在回荡。
“我无数次回想,如果当时我能更警惕一点,如果我能发现那份基因图谱的异常……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或者不会那么惨烈?”他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我间接参与了这场屠杀……我的手,沾满了无数无辜者的鲜血……”
影像在这里剧烈地晃动起来,似乎是记录者情绪失控。洛文山的身影在光芒中显得格外脆弱和渺小。
这段迟来的忏悔,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洛米和洛承的心上。
短暂的混乱后,洛文山的影像稳定下来,他似乎强行压制住了崩溃的情绪,眼神变得空洞而冰冷。
“看清了吗?这就是事实。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个醒悟得比较早的……帮凶。”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而莫里亚蒂,他早已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追求真理的科学家了。他称这个末世为‘伟大黎明’,是他‘新世界’的序章。”洛文山的语气带着极致的讽刺,“他的最终目的,从来不是简单的毁灭。”
他调出了一段极其隐秘的音频记录,里面是莫里亚蒂在一次极少数核心成员参加的内部会议上的发言,声音充满了宗教般的狂热:
“……旧人类的躯壳太过孱弱,精神充满杂质!‘净化’只是第一步,清除掉这些冗余的、错误的数据。接下来,我们将利用‘星核’的本源力量,重组全球生命形态!筛选出最优秀的基因模板,剔除所有缺陷,创造一个全新的、纯净的、永恒的生命种族!而我,将作为这新种族的神,引导他们建立完美的、没有纷争、没有污秽的伊甸园!”
这疯狂到极致的宣言,让舱室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他要把全地球的生命,都变成他随心所欲编辑的数据?”洛承倒吸一口凉气,“这比特么最狗血的科幻片还要离谱!他以为他在玩《孢子》或者《文明》吗?还能自己设计物种的?”
林澈也皱紧了眉:“关键是,他好像真的有能力这么做……凭借‘星核’的能量。”
洛文山的影像接过话头,证实了他们的担忧:“是的,他有能力。‘方舟’不仅是他的堡垒,更是一个巨大的生命工坊。他囚禁小婉,就是为了获得她在基因学上的顶尖智慧,来完成这最后一步的‘创世’工程。”
真相一层层剥开,露出的内核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黑暗和疯狂。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想要毁灭世界的疯子,而是一个试图扮演上帝、重塑整个星球生态的狂人。
“我们必须阻止他,”闫枭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军人的决绝,“绝不能让他所谓的‘新世界’降临。”
洛米看着父亲影像中那深切的痛苦,又想到莫里亚蒂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计划,心中的信念前所未有地坚定。
这不仅是为了生存,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守护生命本身的多样性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