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前,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卢川、卢海和张主簿三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骨骼被压迫时发出的“咯咯”声。
那三道由纯阳真气凝聚成的白色虚影,就像三座无法撼动的大山,死死地按着他们的头颅。
“不……不……”卢川满脸是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抵抗着那股下压的力量。
让他给徐脂虎磕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看来还是不够疼。”
陈寒舟的本体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按着卢川头颅的真气虚影,五指上陡然燃起一簇白色的火焰。
九阳白炎!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划破了卢府的宁静。
卢川只觉得自己的头颅像是被放进了一个烧红的铁炉里,那种灼烧灵魂的剧痛,让他瞬间崩溃。
“我磕!我磕!别烧了!我磕头!”他涕泪横流,疯狂地嘶吼着。
真气虚影手上的火焰熄灭了。
“砰!”
卢川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旁边的卢海和张主簿看着卢川那半边被烧得焦黑的头发,闻着空气中那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哪里还敢有半点反抗。
“砰!”
“砰!”
两人也跟着把头磕了下去。
徐脂虎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这些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把她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而现在,他们却像三条狗一样,跪在自己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身边这个男人。
她看着陈寒舟那张俊美却冷漠的侧脸,心中第一次对“力量”这个词,有了如此清晰而深刻的认知。
“三个。”陈寒舟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卢川三人不敢有丝毫违逆,忍着剧痛,又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
每一次磕下,都用尽了全力,额头很快就变得鲜血淋漓。
“好了。”陈寒舟挥了挥手,那三道真气虚影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卢川三人如蒙大赦,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滚。”
陈寒舟吐出一个字。
三人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手脚并用,也顾不上碎裂的膝盖,连滚带爬地朝着府门外逃去。
那些跟来的家丁和衙役,更是早就吓破了胆,作鸟兽散。
偌大的庭院,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满地的血迹和尸体,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大姐,你没事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王初冬不知何时从马车里跑了出来,她和姜泥一左一右,扶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徐脂虎。
刚才那一幕,对她们两个养在深闺的少女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我没事。”徐脂虎摇了摇头,对着两个少女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她看着扶着自己的姜泥,这个西楚的亡国公主,眼神有些复杂。
就在这时,徐凤年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被两个北凉骑卒架着、双腿打颤的胖子。
正是阳城府尊,刘正风。
“姐夫!人给你‘请’来了!”徐凤年把刘正风往前一推。
刘正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当他看到院子里的惨状,特别是张主簿留下的那摊血迹时,一张胖脸瞬间没了血色。
“下……下官刘正风,拜见……拜见……”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陈寒舟,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囫囵。
“你就是刘正风?”陈寒舟坐回太师椅上,端起一杯已经凉了的茶。
“是……是下官。”
“阳城,是你管的?”
“是……是。”刘正风冷汗直流。
“管得很好嘛。”陈寒舟轻笑一声,“坊间流言四起,士族当街辱人,官差助纣为虐。这就是你的治下?”
刘正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子抖得像筛糠。
“下官有罪!下官有罪啊!是下官治下不严,御下无方!求……求公子饶命!”
他现在哪还敢有半点官威。
眼前这个主,连卢家的人都说杀就杀,连龙虎山的天师都说废就废,杀他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府尊,怕是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陈寒舟抿了口凉茶,没有说话。
他越是沉默,刘正风就越是恐惧。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公子……公子饶命啊!”刘正风开始疯狂磕头,“那些流言,真的不关下官的事啊!都是……都是城里那几家大户,特别是孙家和钱家,他们跟卢家二爷三爷走得近,是他们故意散播出去,想……想逼迫郡主,图谋卢家家产的!”
为了活命,他毫不犹豫地把所有人都卖了。
“孙家?钱家?”陈寒舟念叨了一句。
“是是是!就是他们!”
“地址。”
“啊?”刘正风一愣。
“我问你,他们的地址。”陈寒舟的语气依旧平淡。
刘正风不敢有丝毫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几家的位置、家主姓名、甚至家里有几房小妾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很好。”陈寒舟点了点头,“你可以滚了。”
“谢公子!谢公子不杀之恩!”刘正风如蒙大赦,磕了个头,屁滚尿流地跑了。
“姐夫,就这么放他走了?”徐凤年有些不解。
“一条没用的狗而已,杀了脏手。”陈寒舟站起身,对徐脂虎说道,“这府里太脏,换个地方吧。”
他转身向外走去。
“今晚,我去孙府和钱府坐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