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府绿草遍地,花香四溢。
正旗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在小花园散步,看着满园春色,有满心的喜悦!
阿念笑问道:“今天心情这么好?”
“可不是吗?你看这些兰花开得多好!”
“就因为兰花开得好?”阿念厥嘴。
“难不成还有什么?”
“没有吗?家主十几天没回来了,难道今天不回来?”
“就你会多嘴!”正旗轻轻打了阿念一下。
“哎哟!”阿念夸张叫道,“说中了姑娘的心事,不奖赏还要打人,有这个道理吗?奴婢要找人评评理。”
“你去找人评吧,看看谁给你撑腰掌理?”
“这家里的人,他们当然是帮你。”阿念假装不满。远处一个身影映入她的眼帘,用手指了指,“楠姨,当然更是帮你。”
“我当然也帮夫人!”
“韶游……”正旗回头,见上官仪已经站在身后,嗔怪道,“这个虎伢子,怎么也不说一声?”
“是我叫他不用说的。”上官仪道:“悄悄过来看你在做什么?原来主仆二人在拌嘴。”眼神又望向她的肚子,“又大了一些。”
阿念知趣的走开了。
拥着正旗的肩,二人站在一片剑兰旁。剑兰叶片宽厚,直立如剑,有一股浓浓的香味。正旗深吸一口香气,指着另外一片兰花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品种吗?”
上官仪仔细观察一会,“有十二朵花,花片晶莹澄澈,应该是鱼魫兰吧?”
“你也知道鱼魫兰?”正旗很惊讶。
“我只是在书上见过。《兰谱》上记载,鱼魫兰,一名赵花,十二萼,花片澄澈,宛如鱼魫,无形可指。”
“真服了你!兰花的书也读过。”
“夫人是兰花痴,我当然要了解兰花嘛。不然怎么讨你喜欢?”上官仪打趣道。
“原来你想讨我喜欢?”正旗睁大美眸,作恍然大悟状,“那我要再考考你”, 她又指着一片兰花问,“那是什么?”
上官仪走过去,只看了一眼,马上笑着道,“这种兰花你考不到我,是墨兰。”
又没有考倒自家良人,正旗脸上有点嗔怒,内心却很欢喜,“你怎么知道是墨兰?
“叶幅宽阔,轩昂英伟,充满大丈夫气概。还有一种墨兰,读书人都知道是在9月左右放花,也就是朝廷放榜时开花,因此又称榜墨、报喜墨或秋榜。”
“不过……还是夫人最懂兰花,以后就叫你兰花仙子好了。”上官仪边笑边把正旗搅在了怀里,“头发上的兰花真香。”
“看你高兴的模样,这些天有什么好事吗?”自家良人的神色逃不过正旗的慧眼。
“小喜事一桩!”上官仪笑望夫人,“我作的诗,陛下还比较满意,称赞好几次了。”
“你作的一些诗还在京城内外流传呢!”正旗的声音很自豪。
第二个儿子出生三十天,上官仪办了一个小小的庆典,并给儿子取名为上官庭璋。
步明明问:“庭璋?什么意思啊!不懂。”
“这个名字,有点复杂。”步沧浪也表示不懂。
上官仪解释道,“《 诗经·小雅·斯干》曰:‘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璋为玉质,希望他将来是一个有才有德之人,有像玉石那样高贵的品德。”
“上官庭璋!字公圭,又名尔玉”。上官仪从阿念手中接过儿子,爱不释手,反复端详,小家伙虽然才三十天,已经能咧开嘴笑了。饱满的天庭,圆嘟嘟的脸。
阿念一—上官仪问,你看他像我,还是像夫人?
“当然像我。正旗骄傲地说。
你当然是说像你。不行,你们都仔细看看。”
“像我家姑娘”,阿念不假思索道。
“阿念说了不算,楠姨——”
楠姨看看孩子,又皱起眉头再看看上官仪和正旗。 正旗笑了起来,难不成楠姨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模样?”
“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我来评判,我当然要仔细比较。”楠姨道: “脸形、额头、鼻子像韶游,嘴巴以下的像正旗。”
“哈哈……像我的多些!“上官仪高兴极了,在儿子的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小家伙受惊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上官仪顿时不知所措。
正旗急忙接过儿子,瞪了丈夫一眼,你就不能轻点?” 小孩到了母亲手上,马上不哭了。
上官仪叹道,虽说长得像我,但还是跟阿娘亲一些。阿娘抱着他就不哭了。 ”
阿耶、阿娘……上官仪的大儿子上官庭芝跑了过来。小家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可爱极了, “我要抱弟弟。”
”公壁!你还小,抱不动弟弟的,可以摸一摸。”
公壁是庭芝的字。
正旗把小儿子抱到大儿子面前,庭芝摸了摸弟弟的脸,又去摸他的脚。 阿耶阿娘,你们看,弟弟对我笑了。“
轻点……“上官仪充满喜悦!你不是想要个妹妹吗?怎么也喜欢弟弟了?”
阿娘,下次一定要生个妹妹。庭芝拉着母亲的手摇着。
“ 好,好,下次一定生个妹妹。你是阿兄了,要疼弟弟妹妹。上官仪哄着儿子。
“哈哈哈……”欢声笑语响彻在小院里。
“姑娘……姑娘……”
“又怎么了?老是一惊一乍的!”次日早上,正旗在花园赏花,阿念大喊小叫地跑来。
“你来看嘛。”阿念几步窜过来,拉起她就走。
你慢点不行吗?”正旗皱着眉,随即跟着来到书房。
阿念指指桌上,一脸诡秘相。
正旗看到桌上有幅画一一上面画的不正是自己吗!
画上的自己微闭双目,瀑布般的青丝散乱地从肩上倾泻而下,直到胸前。上身只有一件短衫,胳膊裸露着,一只手放在胸前,指节微张,颈脖下的V字领隐约可见里面的……
正旗大窘,这个韶游,什么时候将自己画成这个样?她一把朝画抓去一一
说时迟,那时快。阿念已经抢先拿起了画,跳到一边。
死阿念,把画给我撕了!”
“不能撕。“阿念拿着画跑到另一边,主仆二人在屋里追逐。“好好放着。”
放着干吗?别人看见像什么话?“正旗喘着气。
“假如有一天他变了心,这就是他爱你的证据。”
呸!乌鸦嘴。“正旗不抢画了,坐在书桌边的凳子上,他才不会变心呢。”
“家主如今是有名的天朝第一美男,又是大才子,陛下身边的红人,谁能保证别的女子不会盯上他。再说了,长安本就是个花花世界,谁又能保证他不对别的女人动心?“
正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没有没有。只是为你好,提个醒。”
我俩一起长大,你的话我还听不明白?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奴婢并没有听见什么坏话。只是——"阿念把画放在书桌上,坐在正旗的旁边。"你听说过没有?琴心阁那个叫琼华的歌女早就进宫了,还是什么宫廷舞师。"
“她跟韶游有什么关系呢?”
“我没说他们有什么关系?”阿念蹬着脚来回晃荡,“听说她才到教坊不久就成了红人,场场满座,长安的富家公子谁都想私下见她一面。可她嘛,高傲得不得了,无论说多少好话,无论给多少银子,要见她很难很难。"
“阿念”,正旗不屑地道"这些都是教坊的老招。先这不见那不见的,抬高身价而已。闲话少说,是不是韶游也想见她。"
“听说家主去看过她很多次跳舞。还有那个骆清,全长安谁不知谁不晓,一直在追琼华。" 说到这里,阿念愤愤不平,“如今她成了什么御用舞师,与家主见面的机会更多。”
“不要成天去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正旗皱眉道。
“奴婢没有去打听,不过是听说而已。”阿念道,"奴婢多嘴,在你面前说这些不过是提醒提醒。别只顾着两个公子,有奴婢和楠姨带着他们,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你要多关心关心家主。"
“我怎么没关心?”
“旁观者清。依奴婢看,自从有了公子后,你的注意力就转移了。”
“儿子也要顾及,况且庭芝和庭璋两个都特别亲近我。他的事情多,早上走时孩儿没有醒,晚上回家孩儿们又睡了。我这当娘的只有多亲近亲近他们,自不能像以前与他那样了。"
“家主在外面的时候多!"阿念劝道,"别以为结婚了就万事大吉。”
正旗沉下脸,阿念赶紧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