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张灯结彩,两侧挤满欢庆胜利的民众。
长安城迎来东突厥俘虏入城,长长的战俘队伍绵延数公里——
李世民站在城墙上的中央,长孙无忌、房玄龄、李靖、李道宗等一班文武大臣分立左右。上官仪和敬播、张楚金与一群朝廷的普通官员站在城墙外的下面,观看着在唐军押解下入城的俘虏。
“突厥的可汗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原来是颉利可汗走过来了,他垂首而行,昔日草原霸主的雄风已经无影无踪,身后的一群虬髯大汉,曾经是驰骋在草原的突厥将领。
草原的霸主颉利可汗没有葬身大漠,草原的可敦却永远留在那片土地上。
此时,李世民正对身边的大臣道:“当年,太上皇从战略大局考虑,为避免腹背受敌,同时为了借助突厥骑兵力量,不得不向突厥称臣。朕真是痛心疾首,下决心总有一天要消灭突厥,今日终于一雪前耻!”
他望着城下蜿蜒数公里的战俘队伍,又想起八年前。那时他刚刚继位,颉利可汗的的主力直达渭水河畔,直逼长安城。突厥二十万铁骑,列阵于渭水北岸,旌旗飘飘数十里。
那时候京城兵力空虚,不得不戒严,人心惶惶不安。眼看长安危矣。自己只有设疑兵之计,亲自上阵,率领房玄龄、高士廉等六骑至渭水河边,隔着渭水与颉利谈判,双方唇枪舌战。不久后唐军赶到,颉利可汗见到威风凛凛的唐军,终于心有畏惧。
两天后,在长安城西郊的渭水便桥上,与颉利可汗签署了和平协议,双方斩杀白马立盟。之后,颉利可汗才率突厥骑兵返回。一场大战平息。
那时候,渭水河边的颉利可汗是何等的嚣张跋扈,还是此刻城下那个黯然神伤、一脸灰败的老人吗?
李世民突然喊道:“传上官仪。”
城楼下的上官仪急忙上楼,李世民道:即刻拟诏,凡突厥投降之人,朕不会杀之,他们的去路,会妥善安置。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颉利可汗此时也终于抬头。
李世民大声道:自今日始,凡归降大唐者,皆为大唐子民。”
“明主啊……明主……我等诚心归降,从此再无二心!”突厥降将中有人痛哭失声,匍匐在地,不断叩头。
一群女俘虏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了,李世民若有所思,随即问道:“义成公主死了吗?”
李靖走到他面前,躬身道,“回陛下,义成公主殊死顽抗,直到最后还挥刀冲向我方,臣劝降不成,才将她斩于阵前。臣未请示陛下,擅自——”
“朕未责怪你,卿何须自责,既劝降不成,该斩!”李世民打断了李靖的话。
“我朝的公主为什么要嫁去那蛮荒之地。”少年时,他曾问过身边的父亲。
“为了完成作为公主以身许国的使命吧,她们背负着国家与家族的双重压力。义成公本来只是一名郡主,长得特别美丽,为了和亲,才成为了公主,远嫁突厥。”父亲叹了一口气,“很多和亲的公主因为不能适应语言、习俗和环境,长期孤独无亲,死在了异国他乡。”
父亲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位风华绝代的少女为隋朝尽忠尽节,终于在草原化为灰烬。
李靖做得对,阵前斩了这个始终与本朝作对的女子,没有把难题带回长安。
一个女子,在王朝的大业中,实在举重若轻。
李世民的后宫,新封的萧昭仪,隋炀帝的萧皇后,此时正坐在镜前,身旁的侍女正在向她讲述唐军与东突厥的战况,当听说义成公主战死时,萧昭仪伏在梳妆桌上,失声痛哭——
萧昭仪永远不会忘记,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义成公主收留了她,给予她最慷慨的帮助和陪伴,即使二人同侍一夫,义成公主对她也从无责怪,呵护有加——
在突厥的十余年,义成公主一直待她亲如姐妹———
如今,那个豪气干云的姐姐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而自己,为了活下去,竟然不辞而别,偷偷离开了她,离开了草原。
次日清晨,两仪殿中央的空地上,五彩斑斓,喜气洋洋,一束束鲜花散发出阵阵芳香,朝臣们鱼贯而入,纷纷入座靠墙边的椅子。
皇太子承乾和众位皇子身着华丽的服装也来到两仪殿,与朝中重臣、文人雅士齐聚一堂,共庆消灭东突厥取得决定性胜利
上官仪、敬播和张楚金三人坐在同一张桌旁,谈笑风生。
数十个宫廷乐师坐在中央的后墙边,各种乐器弹奏着悠扬的乐曲,大殿充满欢快与祥和的气氛。
就在这时,魏公公细长而响亮的声音传来:“太上皇驾到!”、“陛下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一齐站起来。
“太上皇万岁!”“陛下万岁!”“皇后千岁!”
欢呼声此起彼伏。太上皇李渊、陛下李世民走进来,微笑着向众人挥手致意,温婉贤淑的长孙皇后和一众妃嫔身着盛装紧随其后。
待太上皇、陛下和皇后入座后,庆典正式开始。
“众卿平身!李世民洪亮的声音响起:“东突厥曾控制广阔的区域,多次南下侵犯我朝边境,扰我边民。此次我朝果断出兵,将士奋勇作战,生擒颉利可汗,彻底消灭了东突厥,消除了北境的长期威胁。”
群臣的欢呼声再次响起,震耳欲聋。
“我军胜利打败东突厥,此乃我朝特大喜事。太上皇和朕特设此宴,与众卿同乐。众卿中有吹拉弹唱跳的尽情发挥,不拘礼节,不论大小,纵情欢乐,共庆大捷!”
李世民端起琉璃杯:“我军大胜突厥,皆因诸位卿家鼎力相助,朕心甚慰。此酒,朕先干为敬!”
言毕,李世民一饮而尽,众人纷纷举起手中的酒盏,齐声高呼:“太上皇万岁!陛下万岁!大唐万年!”随后,也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