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看到前面走的是上官仪、敬播和张楚金,不由得想起昨日在宫中与九江公主母亲林妃见面的情景。
“齐国公,九江公主到出嫁的年龄了。”林妃身着咖色和白色相间的竖条纹长裙,虽然人到中年,依然风姿绰约。
“娘娘可有合适的驸马人选?”
“这选驸马的事本由陛下作主,可我这个当阿母的,知晓女儿的心事,又不得不为她考虑。思来想去,你与陛下私下能说上话,故今日传你来,想请齐国公相助。”
“娘娘有话请直说。”
“她心悦秘书佐郎上官仪,还请齐国公在陛下面前撮合,为其指婚。”
“回娘娘话,九江公主在臣面前流露过这种想法。臣从旁打听,上官仪似乎已有心悦之人,并且很快要订婚了。”
林妃娘娘怔了怔,很快道,“很快要订婚就是还未订婚,公主心悦,陛下指婚,他敢不从?”
“林妃娘娘容禀,”长孙无忌拱手道,“听说要与上官仪订婚的女子,她叫杨正旗,是杨远将军之女。陛下也听说过此事。”
听到这里,林妃低下头,她知晓杨远其人,此人可不是寻常人物,陛下又敬重他三分。
“陛下既知此事,想必也会为公主的终身考虑吧。”
“娘娘,陛下之意, 驸马的人选众多,不必非上官仪不可。上官仪若真无意九江公主,陛下会考虑尽快为她指一门满意的婚事,不会委屈公主。”
沉默良久,林妃叹了一口气,“如此,我也不想让陛下为难,他是阿父,一定会为自己的女儿打算。但是,依九江公主的性格,让她就此退出,她是不会甘心的。不如请齐国公在合适的时候问问上官仪本人,万一他愿意呢?如若无意,我这个当阿母的,也有劝阻的理由,可否?”
“娘娘睿智,臣按娘娘之意行事。”林妃娘娘还是比较通情达理之人,长孙无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韶游——”身后传来的话音打断了上官仪同敬播、张楚金的谈话。
原来是长孙无忌,“齐国公——”三人齐齐行礼。
“赈灾回朝后,三位都升了职,还没有当面道贺。恭喜恭喜!”长孙无忌朗声笑道。
“多谢齐国公!”
“巡察之行,你们三位表现很好,陛下也很满意。”
“我等三人能有今日,全靠齐国公在陛下面前美言。”还是张楚金的嘴灵巧一些。
“你们在谈什么呢?如果没有重要之事,我与韶游有一事相谈。”
敬播和张楚金对望一眼,识趣的点点头,拱手施礼后先走一步了,但后面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是传到了两人的耳中。
只听长孙无忌对上官仪道,“韶游啊,你年纪也不小,应该成亲了。”
听到这里,两人放缓了脚步。
“齐国公,今年我才满二十岁,成亲之事不急。”
“哈哈,男子汉成家立业是大事。如今你有职有位,前途可期,应该早日成家,为上官家传宗接代。”
“谢谢齐国公关心!”上官仪行了一礼,心中却在打鼓,不知齐国公是何意图。
长孙无忌从上到下打量着上官仪,不急不缓的道:“九江公主性情活泼可爱,贤淑大方,与你堪称良配。若你愿意,我就请陛下——”
前面的两人越走越远,后面的话渐渐听不到了。
敬播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望了张楚金一眼,张楚金的脸虽然已经阴了天,仍淡淡说了一句:“别这么看我。我虽然有些喜欢九江公主,但没有当驸马的想法。”
敬播摇摇头道,“韶游也未必有当驸马的想法。”
“是的,依我们对他的了解,他不是想当驸马之人,我们都不想把自己捆得太紧。”
“多少人想当驸马还当不成呢,人各有志吧。”敬播回头望了一眼,“不过,我还真希望韶游愿意当驸马。”
“啊!为什么?”张楚金有些惊讶。
敬播淡淡笑一笑,没有作答。
此时上官仪正朝长孙无忌拱手施礼,“谢谢齐国公的抬爱。九江公主国色天姿,出身高贵,我岂能与之般配?况且我虽然没有订婚,但……”
“韶游你就不要客气推辞了。”长孙无忌又打断了她的话,“般配不般配我们看得很清楚。上次在宫门口,九江公主与你见面后就倾心于你。而你尚未婚配,此乃天作之合。至于其他的,哪个男儿没有红颜知己?待你和公主成婚后,娶几房妾公主都不会有意见的。哈……婚姻大事,你不必马上回答,仔细考虑考虑!”长笑声中,长孙无忌想即刻离去。
“齐国公请留步。”上官仪快走两步,“臣早有心悦之人,还请转呈九江公主见谅。”
“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再回话?”长孙无忌郑重道,“做驸马,多少男儿求之不得,你仔细掂量掂量。”
“臣已有心悦之女,还望齐国公成全。”
“也罢,我会把你的想法转告林妃娘娘的。”长孙无忌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落在后面的上官仪道,“陛下已让我告诉虞世南,今日起,你也参与起草圣旨。”
“谢谢齐国公!如此殊荣,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和齐国公的厚望。”
虞世南是秘书少监,上官仪的上司。
原来许敬宗的话是真的。
上官仪的脑中还在回味长孙无忌关于驸马的话题。他见过九江公主,公主开朗大方、美丽可人,他是有好感的,但是没有其他想法。
当驸马,做一个依靠公主吃喝玩乐,享现成荣华富贵的人,不是他的志向。
刚才对齐国公说自己已有心悦之人了?我的心悦之人是谁?正旗?琼华?
外面已传言我同正旗即将订婚,不知这消息如何传出去的。
万万不能当驸马。只好用正旗做挡箭牌了。不,不是挡箭牌,步叔说过,正旗是我的良配。
琼华呢?
“韶游!”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敬播?楚金?是你们?”
“不是我们又是谁?”看着上官仪一脸茫然的样子,敬播笑道,“走,喝酒去。你喜欢喝扬州的琼花酒,我知道一个酒肆有这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