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长安城薄雾蒙蒙。
大理寺的门楼高耸,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门前的石狮威严沉默。
骆清站在门前,望着这座庄严巍峨的建筑,心中一阵感慨。几个月过去了,他已经熟悉了监狱的工作。
他不禁回想起初来此地的第一天——
那一天,骆清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迈进了大理寺的大门。门内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松柏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沿着石板路前行,不时可以看到身着各色官服的官员们手持案卷,低声交谈,从他的面前匆匆而过。
走到监狱的门前,他停下了脚步。狱门两旁各有一间守卫室,守卫们身着铁甲,手持长枪。狱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大理寺狱”四个大字苍劲有力。
他向守卫出示了任职公文,“新来的狱丞!”守卫看完后对身边的狱卒轻声说道。
几个守卫和狱卒迅速收起了严肃的面孔,代之而起的是满面堆笑。毕竟现官不如现管,狱丞官位不高,但正是管他们的人。
“请进……,”一个狱卒边说边打着手势,“我来带路。”
跟着狱卒往前走,在一间四四方方的房子面前,狱卒站住了,“请等会儿。”骆清站住,狱卒进去后很快又出来,“监狱长在里面等着你。”
这时,一位身着七品官服,面容慈祥威严,约四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微笑着说道:“你就是新来的狱丞骆清吧?欢迎你,我姓汪,是这里的监狱长,也是你的前辈,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
他连忙躬身行礼:“多谢汪监狱长提携和关照。我初来乍到,还请多多指教。”
汪监狱长点点头,继续说道:“看你的样子,有点紧张吧。刚来的都是这样,慢慢习惯就好了。”
汪监狱长的话让他不安的心平复下来。
你不必太过紧张。大理寺狱的工作虽然艰巨复杂,但只要你有一颗秉持公正、依律办事的心,就一定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看到骆清不断点头,监狱长吩咐狱卒把行李拿到旁边的一间房内放好。并指着房子道,“这里就是你办公的地方。”又道,“我带你去狱内看看。”
“要去看关押罪犯的地方?”骆清的情绪又开始紧张起来。
“对。”监狱长没有理会他的紧张,初来乍到的人都这样,他见怪不惊了。
“私下你叫我汪叔就行了。
“汪叔——”骆清恭恭敬敬叫了一声。
跟在监狱长的身后,阴森森的感觉开始扑面而来,仿佛从繁华喧嚣的街市忽然被拉入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骆清步伐不自觉地沉重起来。狱内,昏暗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着前方蜿蜒曲折的通道。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往里面走,每一间囚室都狭小阴暗。囚犯们有的站有的坐,也有的躺着。他们的脸色苍白,眼神茫然,面容憔悴,仿佛已经被漫长的铁窗和无尽的绝望消磨完所有的活力。
再往里走,监狱深处有十几间牢房让他睁大眼睛,每间牢房都收拾得干净整洁,没有臭味和霉味。牢房内有床铺、桌椅、茶杯等日常生活用品。
“这里面的人以前都有官职。”监狱长解释道。
骆清恍然大悟,这十几间牢房与外面的牢房不同,关押的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难怪他们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恐惧或不安。
他看见,在案审的区域,狱内的官员们有的在审阅案卷,有的在审讯囚犯,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新来的狱丞。
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从未接触过监狱工作,更不知道如何应对那些狡猾的罪犯,心中还是有忐忑和不安。
汪监狱长叮嘱他:“记住,我们的职责是按律办事,管理人犯。对这些不同层次、不同情况的人犯,你要学会用脑子和耐心去解决具体问题,而不是处处用刑具去恐吓他们。”
汪监狱长的话让骆清明白了不少道理。自己的头脑中,对监狱,对人犯还充斥着不少偏见,还需要解决很多思想上的问题。
骆狱丞。守在门口的狱卒躬身行礼。
骆清恍然一惊,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点点头。原来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人犯关押区域。他提着灯笼,沿着潮湿的石阶一步步向下走去。监狱的号舍到处混杂着霉味,微弱的光亮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的目光扫过昏暗的通道。突然,一阵嘈杂混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身一看,一群狱卒押着几个人犯走来。最前面的人犯有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步履蹒跚,不过,他的眼神并不慌乱,仍然保持着几分威仪。紧跟在他身后是一个戴着铁链的三十多岁的男子。
哪里送来的?骆清问道。
回狱丞,是荥阳送来的,这人叫何天奎,听说是县令。为首的狱卒指指五旬男子答道。
县令?骆清眉头微皱,所犯何事?
狱卒压低声音:听说他纵容儿子给几个巡察使放了迷药,还要弄死那几个巡察使。却不料有人将巡察使救出来了。
骆清心中一凛。他想起上官仪前不久与齐国公长孙无忌一起去河南巡察,莫非是齐国公和上官仪出了事?这个县令,居然纵容儿子行凶朝廷命官,胆大包天!
“后面那个就是他的儿子。”狱卒又道。
骆清看着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满面横肉,衣服虽然布满尘土,但仍看得出是上乘质地的绸缎制成,一双鼓鼓的金鱼眼睛不安分的东看看西瞧瞧。
把这父子俩关进4号5号房。他沉声吩咐狄卒,严加看管。
狱卒将人犯押走了,他快步走出监狱,望着长长的青石板路,任凭雨水打在脸上。
韶游什么时候回长安?
还有,琼华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