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何发顶撞道,“谁象您这么胆小?他们是一路的。除了那小子外,还有两个人武功高得很,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还好,他们总要吃饭的,我安排人下了药才得手的。”
“好你个小子——”。何天奎勃然大怒,“我就知道你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也不吸取教训,你把七个人关到地下室,我看你怎么收场!”
“等我把气出够了,再来考虑怎么收场。”何发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晃着脑壳。
“你小子总不让人省心。朝廷派人下来巡察,领头的是齐国公、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他是皇后的哥哥。这个人办事认真得很,我正在担心别让他查到克扣粮食的事,你又在外面惹事。”何天奎的气不打一处来。
“放心,你儿子天天就到粥棚去几趟。今天就是有个老头嫌粥煮稀了闹事,那几个人也出来打抱不平,我认出了其中一个就是几月前与我们打架那个人。”
“这段时间把粥煮干点。”
“行,听耶的。”
何天奎的气已经过了。他半闭着眼,寻思怎样对付朝廷来的人。从明天起,要多设几个粥棚,自己也要亲自出去巡查,还要去灾民家看一看,要给朝廷来的人留下好印象。
“七个人!”他忽地打了一个寒颤。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了儿子的耳朵,“小子,你说关了几个人?”
“哎哟!你老人家问就问好了,动手干什么?”何发大叫着挣脱出来,“我早就说了的,是七个人。七个人又怎么了?”
“他们叫什么名字?”陈天奎的脸变得苍白。
“阿耶,你这是干嘛?我哪里知道他们的名字。”不过,那个打架的小子叫上官仪,他的父亲可能就是前朝被杀了的那个上官弘。当年,上官弘家被满门抄斩,我参与了的,那小子被人先一步救走了。不知他在哪里躲了这些年。这次他去参加科举考试,我想弄死他,谁知他的命大,几次就逃了。”
“趴——”他脸上重重挨了一耳光。
“混蛋!你知不知道?上官仪就是春闱的榜眼,长孙无忌一行七个人中就有他,还有状元和探花。”何天奎越想越可怕,“你关的就是他们——”。
“不,不,绝对不是。”何发抚着半边挨打的脸,望着何天奎凌利的眼神,一步一步后退——
“那小子就一书生样,即便他考上榜眼,怎么会这么快就和长孙无忌在一起了?”
“他们几个人什么长相?是哪儿的口音?”
“我没有去注意这些。”何发哭丧着脸,“我只记他们中年龄最大的那个人也只有三十几岁。上官仪很年轻,可能才二十左右,是江南口音,大眼睛,长得一副逗女人喜欢的臭样子。”
“你只记得逗女人喜欢。” 何天奎一屁股重重地坐回椅子上,“你闯了大祸了。”何天奎仰天长叹,“天哪!我怎么有你这种儿子?”
“阿耶,先别自己吓自己了。”何发心里打着鼓,嘴上还说着安慰的话,“不会是长孙无忌,我没那么倒霉。”
“倒霉的是我!有你这样成天闯祸的儿子。”何天奎痛心疾首,“怎么会不是的。长孙无忌正是三十多岁。至于你说的那几个年轻的小子,就是去年考上进士的人,他们都是陛下钦点的进士及第。朝廷上上下下都议论他们很受当今陛下器重,前途不可限量,这次又是陛下钦点他们与齐国公一起巡查灾情,他们带的两个护卫。”
何天奎咬牙切齿,气得全身发着抖,“看看你关的是什么人?国舅,还有天子门生!死到临头了。唉,我们父子都完蛋了,全家都完了,彻底完蛋了——”
何发此时才明白自己撞了大祸,顿时面如死灰——
父子俩沉寂了很久。何发看着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十岁的阿耶,怯生生地问,“我该怎么办?”
“你,你只有死路一条。”何天奎有气无力地说,“我把你交给衙门,你一人领死,还可以保一家老小的性命。”
“阿耶------”何发一下子跪下,“你就只有我一个儿子。”
“谁叫你做出这种捅天的事来!”何天奎咬牙切齿。
“儿子有一个办法。”
“你还有什么办法?”
“一不做二不休——”
“你想干什么?杀了他们?”
“如果不是朝廷的人,他们还有活路。如果是,他们就只有死了。只有他们死了,儿子才能活下去!”何发的脸上一片狰狞面目。
“你真是胆大包天。你不想想他们都是什么人?他们一旦在我们的地盘上失踪,朝廷会把这个地方查个底朝天,我来这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是经不起查的。不但你要死,我至少也要脱几层皮。不行,不能下手弄死他们。”
“阿耶,你怎么只想到你脱皮的问题。你没有儿子了还有什么意义?还有妈,她是最疼我了。弄死他们,也许他们查不出来,可以赌一把嘛。否则你儿子就死定了。”
“还有,那个上官仪,除了儿子要他死之外,还有人要他的命——”何发凑到何天奎耳边一阵嘀咕。
“他——是这样啊!”何天奎脑中在进行剧烈的斗争,他权衡了好一阵,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狠狠瞪了一眼何发,“事到如今不得不走这条路了。都是你这死东西害的!这些年你闯了多少祸数也数不清,如今还有可能搭上全家命。可是我也不甘老来无子,只有赌一把了。”
何发指着儿子的鼻子大吼,“以后你再惹是生非,我只有斩断你的双手,扒了你的皮!免得你到处害人。”
“我不敢了!儿子发誓,再也不在外面招惹事端了。”
“你给我听着,先要查清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真是长孙无忌一行,也不能用刑。用几个可靠的人把他们弄远点处理了,千万小心,不能走漏风声。”
“您放心!”何发的气焰又嚣张起来,“儿子做这种事不会出问题,天衣无缝,不信您看。只是那个白脸小子上官仪,我不会让他舒舒服服死的,不能便宜了这小子,我要让他知道少爷的厉害。”
看到何天奎恼怒的样子,他急忙住口,“这事您就别操心了,我会办得妥妥当当的,不会留下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