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到,上官仪与敬播、张越石、张楚金同众多朝臣一样,一大早在宫门外候着,等候宫门开启。
四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在过往行人的注目中缓步走进宫门,一起去弘文馆。今天陛下要莅临弘文馆,召集臣子议事。翰林院编修敬播、刑部张楚金、还未上任的武功县县丞张越石也在之列。
弘文馆位于在太极殿的东侧, 是收藏、校理典籍,教授生徒,参议朝廷制度沿革、礼仪行施事项的官署。
李世民即位,设立弘文馆,作为国家藏书之地,也是招纳文学大家之地。李世民亲自挑选姚思廉、虞世南、褚亮、欧阳询、褚亮等文学大家,以本官担任任老师。“听朝之际,引入殿内,讲论文义。”
弘文馆设馆主一人,数十名学子都是皇亲国戚及高级京官的子弟。学生入学,都是“以资荫补充”排队叫号。能入弘文馆读书,学子都深感荣幸。
今日,李世民来到弘文馆,房玄龄、唐俭、封德彝、刘林甫及许敬宗等一干大臣随行。徐州总管裴虔通等几名州官昨日回京述职,今日也在随行之列。
上官仪听弘文馆的前辈讲,李世民来这里是稀松平常的事,他本来就喜欢诗词文章,常常来这里同文人们一起吟诗作赋,有时也在这里讨论治国之策。
李世民端坐在主位上,大臣们分坐左右,新科进士及第的四位臣子坐在最后面。
“今日,朕欲与诸卿共商教育与人才选拔之事,希望诸位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封卿,朕命你举荐良才之事有多久了?”
“启禀陛下,有一年多了。”封德彝没有想到陛下开场就问此事,急忙站起来答。
“你举荐的人在何处?”
“陛下,并非臣不举荐。臣一直没有寻找到良才。”
“没有寻找到人才?”陛下望了望最后面坐的上官仪等人。
“卿认为今科考的进士不是人才?”
“臣并非此意,是臣没有发现,请陛下责罚。”封德彝微微低头。
“众卿对举荐良才有何意见?”
房玄龄道:“臣以为,经过隋末乱世,一些人不愿做官,在仕途上没有追求,以至于朝廷不容易发现人才。”
刘林甫道:“我朝每年冬至次年春考试,这种一年一考对人才的选拨也有限制。”
“众卿有何良策?”
封德彝感觉应该弥补一下在李世民心中的印像,行礼道:“回陛下,臣以为,人才选拔应不拘一格,唯才是举,方能广罗天下英才为我朝所用。”
弘文馆学士许敬宗附和道:“封大人所言极是。臣还认为,应强化对各级官员的考核监督,确保其德才兼备,不徇私枉法,方不负陛下一片厚望。”
“敬播、上官仪、张越石、张楚金。”李世民一一点名,“你们虽刚入弘文馆,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好的办法就讲。这里不是朝堂,说错了没关系!”
看到李世民鼓励的目光,敬播犹豫一下,起身走到中间跪下。
“不用行大礼!”李世民摆摆手,示意敬播起身。
“禀陛下,微臣以为,一年一考这种方法限制束缚了人才,可以改变选才的时间,一年一考可改为根据具体情况经常选拨,有缺额可以随时增补。”
张楚金行礼后道,“微臣以为,朝廷可以对选拔的人才进行定期考核,择优任用。”
上官仪看到李世民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站起来行了一个礼道,“微臣以为,我朝应关注后备人才的培养,要重视地方州县学校的建立,督促各地从民间底层开始培养人才。”
看到李世民在认真听,上官仪又道,“微臣还有一个建议,选拨人才应放宽视野,为什么不可以选拔一些国外的人才入朝为官,为我朝所用呢?”
“选国外的人才?”上官仪大胆的建议让在场的人都圆睁双目。一时间,馆内鸦雀无声——
以稳健着称的老臣房玄龄打破了沉寂,“选外国人入朝为官,我朝还无此先例,需慎重考虑。”
徐州总管裴虔通站了出来,“陛下,臣对这位上官直学士提出的从外国引进人才有不同看法,臣以为,上官直学士毕竟太年轻,对国家大事考虑欠妥。外国风俗、文化与我朝大不相同,外国人入朝为官不能适应我朝的制度和文化。他们来干什么?一旦引入心怀异志之人,后患无穷。万万不可!”
上官仪仔细打量裴虔通,这位三品武将宽额大脸,高大威猛,声音很粗犷。
唐俭道:“陛下,臣以为上官直学士提的建言有可取之处。我国历史上也引进过外国人才,汉朝张骞出使西域后,把中原文化传播到国外,很多百姓接受先进的中原文化。今日之我朝,也需要敝开胸怀,广纳贤才。”
裴虔通仍坚持己见,“微臣是武将,文化自知不如各位。但是道理很简单,若引进外国人才,岂不是承认我朝文化不如国外?民众会怎样看我们呢?岂不是有损朝廷威望?。”
许敬宗也慢条斯理的发言了,“陛下,臣也不赞成引进外才,外才会冲击我朝本土士子的地位,引发不必要的矛盾?”
话到此时,一片沉默。李世民望了群臣几眼,转向上官仪,“上官卿,可还有话可说?
面对反对之声,上官仪并未显得慌乱:“回禀陛下,微臣以为,虔总管所虑,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一个开放包容的朝代,应该海纳百川。引进外国人才,并不是否定或降低本土文化和人才,而是为了学习国外的先进之处,补本土不足。引入外才后,我朝可以制定一套完善的机制,通过文化教育、风俗礼仪的不断熏陶,使外才逐步融入我朝。”
沉默片刻后,通事舍人来济出列道:“臣以为上官直学士提的建言有可取之处。我朝历史上不乏引进外国人才之例,如汉朝张骞出使西域后,不少普通百姓转而接受先进的中原文化。今日的大唐,更需以开放之姿,广纳贤才。”,
敬播出列道,“微臣以为上官直学士的建言大胆可行。要加强对外才的监管与考核,确保他们对我朝的忠心不一。”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朝堂上的气氛逐渐缓和。
李世民一直兴趣浓厚地听着臣子们的争论,不时点点头,此时道,“上官卿之建议,确有可取之处。年轻人的想法虽然大胆,但这不正是新鲜血液的体现吗?从外国选拔人才,不失为一种拓宽人才来源的途径。然而,此事需谨慎推进,制定详细方案。”
房玄龄随李世民走出弘文馆,“陛下,有几个朝臣在议论,上官仪初入朝堂,有的想法匪夷所思。”
“说这些话的,不外乎就是那几个墨守成规的人吗?房卿,朝堂资历老的太多,需要有像上官仪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