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绿荫小道,上官仪疾步向山下走去。越往前走,才越感到生活了八年的山如此美丽。之前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呢?途中山清水秀,古树参天,绿草茵茵,花草茂盛,凉爽宜人,两边的山坡上开满了紫色的花朵,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远方。
忽然,他听到流水声,顿时觉得口干舌燥,顺着水声走过去,一条瀑布似银白色绸缎从高高的山谷上悬挂而下,如玉带飘舞,银河奔泻,激起无数水花。
走近瀑布,他愣住了——
瀑布下面,几块凸凹不平的大石头上,一个娇好的身影若隐若现,微微向后的长发倾泻而下,湖蓝色的长裙紧贴着娇小的身子。
这是什么地方?是神仙吗?难道今天我遇到仙子了?上官仪被眼前的情景迷住,好像被人使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呆在那里。
许是听到了动静,仙女回眸一看一一
出水芙蓉、冰肌玉骨、明眸皓齿、螓首蛾眉,大脑中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出来了。
“你是仙女吗?”
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仙女被吓着了,急忙往旁边青石板上一跳,谁知脚下一滑,眼看马上就要摔倒。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仪飞奔过去,一把扶住仙女,把她抱到旁边,轻轻放在地上。
“阿弥陀佛……”除了阿母外,平生第一次碰触女子的身子,上官仪心中直念佛号。
“对不起!在下唐突了!”他连连道歉,“小娘子,你是这山中的花仙子吗?”
“多谢郎君!”清脆明亮的声音直浸他的心肺,“奴家不是花仙子,是路过这里取水的。看见这里的瀑布和花儿,就在此玩耍一会儿。”
小娘子轻抬双手,绾起墨玉般及腰的青丝,把衣裙理好,朝他深深一躬,“多谢郎君,告辞!”
“仙女小娘子——在下也要下山,也是到此取水的。这里的路不好走,你的胆子还真大,敢一个人来此地。不如取了水,我送你出去可好?”他低着头,不敢正视面前仙女般的小娘子。
“多谢郎君!我还有一个同伴,他去对面采药,一会儿就到。”悦耳的回答像唱歌一般好听。
上官仪看见旁边有一个竹筒,应该是仙女的。他将竹筒装满水,然后取下自己的竹筒也装满水,把两个竹筒一左一右背在了身上。
“哪里来的狗男女?”突然,林子里传出阴阳怪气的叫骂。
上官仪本能地把仙女护在身后。
“什么人?”他循声望去,大声喝道。
“哈哈哈……他娘的,这臭小子还挺凶的!光头?原来是个和尚。”叫骂声中,四个獐头鼠目的男子从林中奔出。
见他们手中都拿着砍刀、匕首之类的凶器。上官仪知道来者不善,遇到歹徒了。
“别怕,我来收拾他们。”他一边叮嘱仙女,一边沉着地放下装水的竹筒。
“铛啷——”的一声,他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这把剑是在寺院练剑用的,慧空法师允许他带走。
仙女眼中并无惧怕的神情,憎恨的望着四个歹徒,似乎讨厌他们在静美的地方打扰了她。
“原来还是会家子。臭和尚,你拿把秤把自己称一称,你一个人打得赢我们四个吗?识像一点,把银子留下,把小娘子留下,你还可以捡一条命!”为首的黑脸大汉轻蔑的望着上官仪,他身后的三个跟班挥着凶器嗷嗷大叫,“老大,杀了这个臭小子吧,跟他啰嗦什么?”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行凶作恶!”上官仪怒斥他们,“有种你们就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否则休想!”他心中默念,“绝不能让仙女有一丝一毫受伤!”心念至此,双目寒光凛凛,边说边长啸一声,挺剑冲上前。
“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并肩子上!”
霎那间,五人战在一起,刀剑横飞,金属碰撞的声音与呼啸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远处的仙女担心的看着上官仪打斗。
上官仪在松云寺学的剑法,在这一刻得到实战的检验。他以一敌四,身形矫健,剑法凌厉,剑花飞扬,剑光如织,将四名敌人逼得连连后退,无法近身。尽管面对人数上的劣势,但他没有丝毫怯场,反而越战越勇,剑法愈发精妙。
“他妈的,这小子是会家子,一时半会弄不死他。”黑脸大汉气急败坏地怒吼着。原本以为凭借人数优势可以轻易拿下对手,没想到遇见如此棘手的人。他环顾四周,突然心生一计,将目光锁定在远处的仙女身上。
“张老三,你去把那小娘子先掳走。”黑脸大汉下达命令,妄想通过掳走仙女来分散上官仪的注意力,从而找到击败他的契机。
“好!老大,我把小娘子擒住,看臭小子还嚣张不?”张老三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之光,他嘿嘿一笑,身形一晃,便朝着仙女扑去。
就在张老三即将接近仙女之际,一道剑光直取他的要害,上官仪毫不犹豫地出剑相救。张老三猝不及防之下,只能勉强躲过这致命一击,但也被震得后退数步,脸色苍白。
“哼,想动她,先问过我手中的剑!”上官仪冷哼一声,剑尖微微颤抖,散发出凛冽的寒意。一旦仙女落入敌人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必须全力以赴,保护仙女免受伤害。
黑脸大汉见状,怒火中烧。他一声令下,其余三个同伙再次发起猛烈的攻势。上官仪身形一闪,剑光如龙,与敌人展开激烈的交锋。
可四个对手并不弱。
以一敌四,上官仪的体力消耗极快。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剑法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凌厉。黑脸大汉见状,心中大喜,知道机会来了。
“小子,我看你还能撑多久!”黑脸大汉狞笑着,挥动手中的大刀,向上官仪砍去。上官仪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刀。但就在这时,另一名敌人趁机从背后偷袭,一刀砍向他的肩膀,他又往地下一滚,躲开了这一刀。
“哪来的歹徒?”大吼声中,一个矮小的黑人从天而降。
“摩那,你来了!”仙女又惊又喜。
摩那几个翻滚,一条长鞭朝张老三狠狠抽去。
“啊!”张老三疼得满地打滚。
见仙女的帮手到了,上官仪大喜,越战越勇。摩那的长鞭把张老三抽得嗷嗷直叫。上官仪和摩那配合默契,敌人的攻势逐渐变得凌乱起来。
激战正酣,上官仪突然大喝一声,剑光如电,直取黑脸大汉的要害。黑脸大汉大惊失色,急忙挥刀抵挡。然而,他这一刀却砍在了空处。原来,这只是上官仪的虚招。他趁黑脸大汉分神之际,身形一闪,绕到了他的背后。
“受死吧!”上官仪怒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如瞬间穿透了黑脸大汉的胸膛。黑脸大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尖,随后缓缓倒下。
“我杀人了!”上官仪脸色苍白,没想到为了仙女,自己竟然动手杀死了对手。
其余三名敌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张老三大喊:“快跑……”瞬间,三个歹徒跑得无影无踪。
“阿姐,没伤着你吧!”摩那向仙女跑去,大声问道
“我没事。”仙女走到上官仪面前,盈盈一拜:“多谢恩公!”看到地上的死尸,仙女没有丝毫的惊慌。
“小娘子……小娘子没事就好。”上官仪的声音有些结巴,“出门在外,还是要有人在身边才好。”
“都怪我!以后出门,我不会离开阿姐片刻。”摩那很懊悔。
上官仪见摩那一头卷发,脸上一片黑色,想起在寺庙看过一本书,上面写道:“在林邑以南,皆卷发黑身,通号‘昆仑’”。
“可能是昆仑奴吧。”他心中暗思。
“在下还有要事,告辞!”上官仪不愿面对地上四脚朝天的死尸,心中一阵阵干呕,向仙女拱手一礼,径直离去。
仙女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官仪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良久,才反应过来,大喊:“恩公,留下你的姓名好吗?”
那背影没有回头,一个拐弯,消失在仙女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