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华刚把线香 ** 铜炉,就有马仔小跑进来,嘴角压不住地上扬:刚收到风,市场那个白头佬......
当真?唐装老者猛地转身,香灰簌簌落在绣金线的袖口。
医院出的报告,说是长期酗酒加高血压,今天吃着鱼生就......马仔比划了个栽倒的手势,救护车没到医院就断气了。”
老鬼华突然大笑起来,震得供桌上的蜡烛直晃:报应!这短命鬼早该下去卖咸鸭蛋了!
确认一切顺利后,老鬼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先前给祖先上香时,他心中默念的正是祈求先祖庇佑,让大陆酒店的行动万无一失。
祖宗显灵!祖宗保佑!
老鬼华凝视着香烟缭绕的祖宗牌位,毕恭毕敬地深鞠一躬。
大哥,咱们要不要趁现在派人把市场的地盘都收过来?手下再次提议。
若在平时,老鬼华定会采纳这个建议,立即派人接管地盘。
但此刻他清楚,当务之急是结清大陆酒店的尾款。
大陆酒店名不虚传,其办事效率与可靠性令老鬼华暗自心惊。
若是因七十万尾款与对方产生龃龉,这绝非他愿见到的局面。
马上去备齐七十万,动作要快!老鬼华目光沉沉地盯着手下,语气不容置疑。
明白!手下从未见过老大如此严肃,意识到这笔钱关系重大,当即快步离开香堂。
夜色渐深,公海上的天堂号依旧灯火通明。
与汪雨樵相谈甚欢的雷功并未离去,决定先在这座聚宝盆里体验一番。
雷老大,今日可还尽兴?
尽兴!当然尽兴!雷功兴致高昂,甚至不拘礼节地搭上汪雨樵的肩膀,汪老弟,说实在的,你和苏阳的手笔着实让我吃惊啊。”
小瑶,你说是不是?
雷功转头询问身旁娴静站立的丁瑶。
丁瑶面色略显苍白,但雷功并未在意。
自下午归来后,她便一直如此——双颊绯红,海风吹散了发髻,连束发的银簪都遗落海中。
海上的确有个缺点,风浪太大。
若是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吧。”
见丁瑶仍神情恍惚,雷功流露出一丝关切。
今日能与斧头帮达成合作,想必丁瑶在其中付出了诸多不为人知的努力。
这个弱女子两次往返港台,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还为三联帮觅得如此合意的盟友。
丁瑶,确实辛苦了。
雷功心中不禁惋惜,若她早些出现,大嫂之位非她莫属。
或许......淑娴见她为帮务如此操劳,也会同意吧?
雷功思忖着,是否该在返台后给她一个正式名分。
好的,大哥,那我先回房了。”
黑色长裙下,丁瑶的双腿微微发颤,此刻唯有扶着桌沿才能维持端庄仪态。
汪帮主,师爷,诸位,失礼了。”
向雷功告退后,丁瑶又朝汪雨樵等人礼貌颔首,露出歉意的微笑。
丁 ** 请便,客房已备妥。
只是......汪雨樵应声道,忽而转向雷功,这是艘新船,按规矩......所以给丁 ** 安排了单独住处,雷老大不介意吧?
无妨,我懂。”虽不明就里,但出于对这位合作伙伴的信任,雷功爽快地应允。
多谢大哥,汪帮主,各位,我先告辞。”丁瑶扶着桌沿转身,闭目深吸几口气,方才缓步离去。
“丁 ** 真是温婉大方,比起港岛那些爵士夫人更有风范。”
汪雨樵望着丁瑶离去的背影,笑着称赞。
雷功闻言也转头看去,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初选中丁瑶,正是因为她身上那股贤淑典雅的气质,言行举止皆符合传统妇德,带出去格外有面子。
“汪帮主过奖了,怎么,您至今仍是独身?”
目送丁瑶关上房门,雷功收回视线,饶有兴致地看向汪雨樵。
汪雨樵无所谓地摆摆手:“眼下我最关心的,是在 ** 设立分堂的事。”
说着举起香槟杯向雷功致意:“雷老大,这事还得仰仗您。
您也知道,在港岛我们小小的斧头帮想从洪兴手里抢地盘,实在不容易。”
“理解。”
雷功浅酌一口香槟,拍拍汪雨樵肩膀,“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找个好地段开分堂。”
“在 ** ,我雷功还算有几分薄面。
有三联帮照应,其他帮派不敢为难斧头帮。”
雷功对汪雨樵颇为欣赏——这是个有点小聪明却不够精明的人。
为何说他不够聪明?
小小斧头帮不思巩固根基,反倒急着向外扩张。
即便在 ** 设了分堂,最终不还是要依附三联帮?
偏偏汪雨樵看不透这点。
不过这样正好,容易掌控的棋子才最趁手。
雷功早已盘算妥当:将来斧头帮 ** 分堂,直接收编为三联帮的先锋队便是。
“干杯!”
“干杯!”
雷功大笑着举杯痛饮。
汪雨樵与身旁师爷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丁瑶来到为她准备的客房。
屋内漆黑一片,她摸索着找到开关。
“啪。”
暖黄灯光瞬间驱散黑暗,也映亮了端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怎么是你?”
丁瑶面露讶异。
“这是你该有的态度?跪下,爬过来。”
沙发上传来的命令让丁瑶浑身一颤,某些记忆片段伴随着复杂情愫涌上心头。
“是。”
她低下头,素来藏着野心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恍惚与期待。
……
泰国某香蕉园内。
“阿南,成大事未必需要健全的身体。”
微胖的男人靠在沙发上,语重心长地对陈浩南说道:“记住三点——”
“钞票,钞票,还是钞票。”
说话的是蒋天养,蒋天生的胞弟。
早年赴泰发展,如今已打下不小基业。
“蒋生,靓坤那 ** 肯定花钱雇了大陆酒店,才害死蒋先生!”
陈浩南眼中燃着怒火。
每当看到靓坤逐渐掌控洪兴,这股怒火就烧得更旺。
他必须除掉靓坤,无论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重返江湖,靓坤都非死不可。
“你根本没听进我的话。”
蒋天养轻轻摇头,指间的雪茄烟雾缓缓升起,笼罩着他平静的脸庞。
“愤怒?那只是弱者的情绪。
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能直接抹除让你愤怒的根源,愤怒自然就不会存在。”
“靓坤不过是个叛徒,我们随时可以回去解决他。
但我更看重你,你需要学会改变自己。”
(蒋震为两个儿子取名“天生”
“天养”
,看似随意,却暗藏霸气,寄托了他对儿子的期望。
两个儿子中,蒋天生最像父亲——自私、强势、精明,深谙驭人之道。
但他有个致命弱点:成功后容易自负,疏于防范。
作为洪兴龙头、港岛江湖大佬,蒋天生两次遇害,皆因被人轻易算计,足见其疏忽。
相比之下,蒋天养更像纯粹的商人。
他以商业思维管理社团,纵容手下内斗,自己坐收渔利。
陈浩南不了解蒋天养的为人,但苏阳清楚,蒋天养的权术远胜其兄蒋天生,心思极为缜密。
在原时间线中,蒋天生最终死于街头刺杀。
陈浩南联合洪兴几位话事人赴泰国,请蒋天养出山主持大局。
蒋天养并未立即答应,因当时港岛局势混沌,水下暗流汹涌。
后来,东星“奔雷虎”
雷耀扬以洪兴“恐龙”
手下“生番”
为棋子,挑起与山鸡的屯门之争。
当双方陷入僵局时,蒋天养强势介入。
他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
这场争斗表面是山鸡与生番的对决,背后却是陈浩南与雷耀扬的较量。
作为后来者兼洪兴代理龙头,蒋天养深知自己会成为双方拉拢的对象。
唯有如此,他才能平衡各方势力,施以“恩惠”
,换取陈浩南等人的忠诚。
结局正如他所料。
在陈浩南陷入绝境时,蒋天养适时出手,施恩收服众人,铲除雷耀扬,彻底坐稳洪兴龙头之位,威震江湖。
这就是蒋天养——商人般的猎手。
他从不贸然出击,但一旦锁定机会,便会致命一击,收割最大利益。
“太子说阿坤把洪兴打理得井井有条。”
两人闲聊几句后,蒋天养再次提起靓坤。
港岛江湖上“太子”
这个名号不少,洪兴也有一位太子,如今是尖沙咀的扎人,与蒋天养私交甚笃,两人还有些生意往来。
尽管蒋天养不在洪兴,但从太子口中,他对洪兴近况也有所了解。
据太子所说,靓坤上位后,洪兴的生意蒸蒸日上,利润大幅提升,社团里的扎人对他赞不绝口。
比起已故的前任龙头蒋天生,洪兴的几位扎人似乎更满意靓坤的作风,仿佛蒋天生从未存在过,如今已无人再提起他的名字。
靓坤能在短时间内掌控洪兴,并拉起一批支持者,这一点不仅让蒋天养感到意外和欣赏,也让他心生一丝压力。
“靓坤那个 ** ,把洪兴搞得乌烟瘴气,现在社团里没人再讲道义,个个眼里只有钱。”
提到靓坤,陈浩南眼中满是愤恨。
蒋天养知道的事,陈浩南自然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