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街!分明是你做局害我!陈浩南眼底翻涌着血色,捆着绷带的右手攥得咯咯作响。
靓坤突然爆发出神经质的笑声,染着烟渍的牙齿在灯光下泛黄:后生仔,动兄弟女人要受三刀六洞的规矩。
今天我卖同门情分不动手,但生哥总要给个交代吧?他说着突然凑近蒋天生,生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蒋天生摩挲翡翠扳指的动作顿了顿。
余光里,陈浩南绷紧的脊背像张拉满的弓。
蒋生不必为难。”陈浩南猛地扯开黑色背心,布料撕裂声在祠堂里格外刺耳。
尽管独臂动作笨拙,他仍将衣物甩得掷地有声:错在我,认罚。”
檀香缭绕中,蒋天生凝视着靓坤脸上掩不住的得意。
那张布满细纹的脸仿佛在说:看啊,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好兄弟。
——得意太早会折寿的,阿坤。
蒋天生捻着紫檀佛珠,想起父亲当年教他:要让毒蛇自己钻进七寸。
动家法。”
当蒋天生的目光从靓坤脸上移开时,陈浩南已跪在关公像前。
神龛两侧的红烛将他后背的青龙映得忽明忽暗。
本该由大佬执刑的香火,此刻握在陈耀颤抖的手中。
燃烧的线香距 ** 胸膛不过三寸,香灰簌簌落在青砖上。
阿耀?靓坤翘着二郎腿坐在龙头椅上,指节不耐烦地叩着扶手。
香头按进皮肉的滋响伴随着焦糊味炸开,陈浩南牙关渗出血丝,却硬是没吭半声。
洪兴易主的消息像野火燎过油麻地。
蒋氏王朝掌舵数十载的招牌,竟被个四九仔出身的草鞋掀了台。
直到陈耀亲自摆茶知会各堂口,江湖上仍有人不信那个拍 ** 的癫佬能坐稳龙头位。
坤哥,账本有问题?
傻强推开电影公司办公室门时,靓坤正盯着报表太阳穴狂跳。
冚家铲!蒋天生这伪君子...他猛地摔碎茶杯,瓷片飞溅到墙上的金漆关公像前,账面干净得像刚开张的 ** !
龙头之所以让人眼红,不仅因为权势,更因为油水丰厚。
江湖规矩,龙头总会从公账里抽些好处,至于抽多少,全凭良心。
少的拿一两成,狠的能捞三四成。
可蒋天生这人,除了必要的开销,竟连半成都舍不得动。
靓坤翻遍洪兴历年账目,越看越不对劲。
“坤哥,这不是挺好?”
傻强挠头,“账目干净,钱还多,总比烂摊子强吧?”
“过来。”
靓坤勾勾手指。
傻强缩着脖子凑近,熟练地闭眼挨了一巴掌,睁眼时满脸麻木——习惯了,爱打就打吧。
“你脑子里灌的是浆糊?”
靓坤戳着他脑门冷笑,“龙头不贪钱,只有一种可能——他把社团当自家买卖!懂吗?”
“啊?”
傻强一脸懵。
靓坤青筋直跳,忽然怀念起洪兴大会那天跟在身边的**三兄弟。
那三人机灵能干,哪像这蠢货,活像个**。
“意思是蒋天生还会杀回来!他根本没打算让我坐稳这个位子!”
靓坤猛地摔了账本,脸色铁青。
他忽然想通了:陈耀在大会上对陈浩南手下留情,加上这干干净净的账本,分明是两人联手做局!
陈耀跟了蒋家两代人,怎么可能背叛?
“必须弄死蒋天生!”
靓坤咬牙。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之前他还顾忌局势——大佬刚死,陈浩南被逐,若蒋天生再出事,洪兴必乱。
但现在……想到那对主仆的算计,他后背发凉。
“去搞批枪。”
靓坤一把拽过傻强,压低声音,“手脚干净点,走漏风声我拧了你脑袋!”
“放心坤哥。”
傻强点头如捣蒜。
傻强很少看到靓坤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但只要他出现这种表情,必定事关重大。
若是搞砸了这种大事,靓坤的惩罚可不仅仅是扇耳光那么简单,那是会要人命的。
去吧。”
靓坤收回手,朝门外挥了挥,傻强立刻快步离开去做准备。
靓坤盯着晃动的办公室木门看了几秒,神情阴沉。
沉默片刻后,他突然转身走到桌前,拿起电话。
电话拨通的等待声有些漫长,但靓坤脸上没有丝毫急躁,只是静静等待。
很快,电话接通,对面沉默不语。
我是靓坤。”
说。”
电话那头传来师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靓坤手里握着笔,在纸上随意画着圈,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我要蒋天生接下来几天的准确行踪,必须百分百准确,明白吗?
五百万。”
师爷回答得干脆利落,显然清楚靓坤的意图,因此开价极高。
蒋天生,洪兴的前任龙头,他的行踪对靓坤来说至关重要。
行,钱我会找时间送过去,但情报必须准确!
靓坤沉声强调,师爷沉默一两秒,随后语气平淡却透着嚣张:只要酒店愿意,港岛没有我们查不到的事。”
小阿俏手下的情报网络已发展到令人咋舌的地步,从白鸟走出的姑娘少说也有数百人。
这些姑娘遍布港岛各个角落,有的继续从事老本行,有的则成了大佬或大哥的情人。
她们源源不断地为小阿俏提供黑白灰三界的情报,因此师爷这话并非狂妄。
好,我等消息。”
嗯。”
简单交谈几句后,靓坤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从容地坐回老板椅。
对于大陆酒店,靓坤觉得用起来得心应手。
需要高手?大陆酒店多的是,办事干净利落。
需要情报?正如师爷所说,只要他们想查,没有不知道的事。
与其他社团对大陆酒店若即若离的态度不同,靓坤如鱼得水。
蒋天生...
将大陆酒店的事抛到脑后,靓坤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阴沉,配上那张冷峻的脸,此刻的他与恶鬼无异。
我要你死!蒋家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与此同时,蒋家别墅的花园里。
老公。”
泳池边,一位身穿 ** 比基尼、身材惹火的女人端着橙汁走来,几步路便让周围的小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公,喝点饮料。”
方婷将橙汁放在白色圆桌上,桌旁的躺椅上,戴着墨镜的蒋天生正享受着日光浴。
阿耀来了。”
是吗?让他进来吧。”
好。”
方婷与蒋天生简短交谈后,转身走向大厅。
蒋天生放下橙汁杯,仰面感受着温暖的阳光,久违地体会到一丝闲适。
作为洪兴的掌舵人,他常年殚精竭虑,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放松过了。
在外人眼中,他带着方婷四处游山玩水,实则是在为洪兴开拓新的商业版图。
毕竟,洪兴是蒋家的根基,他这个当家人自然要亲力亲为。
蒋先生,阿坤已经把账本都带走了。”
陈耀身着标志性的白色西装,步履从容地走来,声音平静如水。
嗯。”
蒋天生微微侧首,对陈耀的沉稳表现颇为赞许。
他欣赏的就是陈耀这份处变不惊的气度。
阿坤倒也是个可用之才。”
对比陈耀的表现,再结合传来的消息,蒋天生突然对靓坤给予了肯定。
靓坤上任后首先查账的举动,确实出乎他和陈耀的预料。
确实出人意料。”
陈耀站到蒋天生身旁,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微微低头说道。
本以为他会大摆宴席炫耀权势,没想到竟先查起账来。”
也许阿坤是想抓住您的把柄?
方婷走到蒋天生身后,为他按摩太阳穴,忍不住插话道。
她的发言引来两人侧目,顿时有些窘迫地停下动作。
我说错了吗?
不算全错。”蒋天生收回目光,闭目养神,他可能有这个打算,想借 ** 击我的威信。”
不过...
话锋一转,蒋天生摇头轻笑,显然不完全认同这个说法。
陈耀会意地接话:大嫂,若阿坤仅有这点心思,反倒要让蒋先生失望了。”
哼。”蒋天生冷笑一声,扶手被攥得咯吱作响,墨镜后的眼神陡然凌厉,唯有聪明人,才配做我的对手。”
蒋先生,慈不掌兵。”
陈耀低头提醒,生怕蒋天生会对叛徒心软。
我明白。”
蒋天生面色阴沉,对靓坤这种叛徒,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都听不懂。”
方婷困惑地看着两人打哑谜般的对话。
陈耀笑而不语,依旧恭敬地低着头。
我来告诉你。”蒋天生摘下墨镜,揉了揉鼻梁,缓缓解释道:欲攘外必先安内,这是聪明人才懂的法则。
阿坤先查账,抓我把柄只是其一...
阿坤显然已做好长期掌控洪兴的准备,唯有掌握账目与生意,他才能真正掌控整个社团。
江湖并非只有刀光剑影,但也绝非仅靠人情维系。
利益才是港岛所有社团的核心,正是这条纽带将所有人紧密相连。
有利可图时,众人可以谈笑风生;一旦利益消失,翻脸只在瞬息之间。
蒋天生作为港岛江湖的顶尖人物,自然深谙此道。
“我认为……”
陈耀稍作停顿,斟酌言辞后继续道,“蒋生,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靓坤这条毒蛇已被引出洞,社团上下都已看清他的真面目,现在只需给他一个出手的机会。”
“届时,靓坤篡位谋害蒋生的罪名坐实,无论是社团内部还是江湖同道,都无人能指责蒋生您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