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延君摘下眼镜,眼睛红红的,肿肿的。
“浅浅,有些事我真的不懂,我爸爸为什么那么排斥你?你为什么和我爸爸说话的时候像是有仇一样的语气?”
夏浅神情淡漠的看着他,于心不忍却又不得不说。
“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我给你看个东西。”夏浅拿出养父的日记,让宗延君看。
有些模糊不清的字体,两个人还要在一起研究这是什么字。
那时候写字用的都是钢笔,浸了水之后,整个字体就变得模糊不清。
94年,冬。
“宗胜利让东家帮忙带路,东家是骑着马出去的,一直到很晚他都没有回来,少东家不放心,冒着大雪要出去找,刚出门,就看见了瘸腿回来的东家,马也不见了。我们赶快给东家止血,要赶快想办法把他送到医院。东家却摆摆手,让我们认真听他说话。
那几个人心怀不轨……他们发现了我们山上一处矿石,那是我们自己家的山头,他们说要花钱买下来,我不答应,他们三个便与我商量,若是能挖出原石,我可以留下一半,他们带走一半就可以,我还是没答应……后来,他们竟然直接开挖了,甚至拿了炸药包要炸开前头。我说这样危险,下这么大的雪,突然爆炸,雪会往下滚,埋没地势的。他们说,我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钱,只要我同意把这个山头给他们,将来就能去大城市。
东家不喜欢大城市,少东家也不喜欢大城市。在那个通信不发达的年代,东家想要叫救护车都没有,他只能骑马驮着东家去医院。
东家说,算了,就在家里养着吧……
后来,我们听到上头响了好几声,东家骑马上前去看情况,那几个人正在搬东西。
东家说:东西可以归你们,但是你们开车把我父亲送到医院。要不然,今天谁也别想走。说着,他从马身上拿了铁镐,要把他们的轮胎都扎破。
那几个点头答应了,少东家让他们跟着去家里,不曾想,他们转头开车就跑了。
少东家只能用狗拉着雪橇去医院,然后他好多天没回来……
等到少东家再次回来的时候,拉的是东家的尸首。我当时悲痛的一下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给了我新的生活,给了我一个家,我们在一起生活了11年……”
东家悲痛欲绝,好几天不吃不喝,我们把东家埋在了他们炸毁的山头上,少东家生气,必须要找到他们报仇。而他唯一知道的,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名字,不过,好在他们曾经留下过一个玉牌当做信物。少东家便在冬天的时候,一个人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我一个人独守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夏浅让宗延君看完日记之后,把那块黄龙玉拿了出来,清清楚楚的写着吉祥如意。
宗延君看完后,整个人为之一颤。
原来他的爸爸,真的杀了夏浅的家人。
夏浅怎么能轻易原谅他们家呢?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爸爸是个商人,利益当先。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商场如战场,以后我们要是碰面了,谁也别客气。”
夏浅收起自己的东西,两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的落下。她也好难过呀,她们家都是受害人,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信物也实实在在,宗延君也知道为自己的爸爸辩解不了什么。
“浅浅,对不起……”
宗延君难过的眼泪汪汪,他拉着夏浅的手,两个人的额头轻轻的碰在一起,都深知这种深仇大恨没办法在一起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现在,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我爸?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你才能放弃这段仇恨,我想办法弥补你,好不好?我们俩走远点,我们去日本,去新加坡,我们去过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宗延君没有推卸责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两个人继续在一起。
“宗延君,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得到了我的第一次?”
夏浅明白一个女人的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男人心里那道坎,那个结,就是从女人身上得到的。
他的悲痛就在此刻戛然而止。男人对女人的保护欲确实是在“经过一晚上”以后突然暴增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以前谈过很多次女朋友,我想你应该不止一次同居了,你身边的女孩儿应该都比我家世好,比我漂亮,比我妩媚,比我有才华。可为什么你却愿意跟我结婚?”
宗延君前思后想,一时竟然没有什么准确答案。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得到了她第一次吗?好像那件事确实占了很大的比重。
她是个干干净净的姑娘。
“浅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清楚,但是你要相信我想和你结婚的决心是真的。”
宗延君眼神很坚定,他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宗延君,到此为止把!往后我要是找到你爸爸的头上,你若是保他,我就不客气了。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仇人,咱们都好自为之吧!”
夏浅只给他说了这么多,剩下那两个人他不太清楚,但宗延君的爸爸,是实实在在的坏蛋。她的爷爷,就是宗泽盛害死的。
左斌听了好久屋内没什么动静,他生怕少爷再次逃跑,于是和齐佑互相使了个眼色,两人拉开门冲进去,看见少爷坐在那里和姜二少喝茶。
门呼啦打开的那一刻,宗延君抬起眼神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滚蛋!谁他妈让你们进来的?!”宗延君突然之间像个暴君一样,恨不得拎起椅子扔过来。
两个人吓得突然一哆嗦,瞬间感觉自己冷汗直冒,赶紧往后退几步,把门关上。
姜二少看着失魂落魄,刚刚坐下的宗延君突然变得这么暴躁,说话跟吃了炸药似的,想必刚刚发生了一件特别不开心的事。
“喝酒吗?”宗延君问姜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