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出贡院街口,陈砚舟就掀了帘子。
他没走正门,也没去驿站。纸条上那三个字还在袖中发烫,“别走正门”像根刺扎在心上。帝王召见是荣耀,也是刀口。他不怕当官,怕的是还没进宫,命就丢在半路。
所以他改了主意。
“调头。”他对车夫说,“去醉仙楼。”
车夫一愣:“公子不去京城?”
“先吃饭。”陈砚舟笑了笑,“人要是饿死了,还怎么面圣?”
醉仙楼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
都是今天放榜的举子,三五成群围在台阶下,议论纷纷。有人看见马车停下,立刻指着喊:“是陈解元!他来了!”
人群瞬间安静,接着哗地散开一条道。
陈砚舟下车,青衫未换,折扇轻摇。他还没开口,一个瘦高书生扑通跪下:“陈兄!我张家三代寒门,祖辈连县衙都没进过,今日能中举,全靠你在考场上那一句‘一骑红尘妃子笑’点醒主考!我愿追随你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音未落,又有七八人跟着跪下。
“我愿追随!”
“我也愿追随!”
“陈兄若不收我们,我们就在这儿跪到天黑!”
陈砚舟没让他们起来,也没答应。
他走到酒楼门前,抬手推开木门,回头笑道:“要追随我,不如先进屋喝酒。”
众人一愣,随即哄笑起来。
“好!喝酒!”
酒楼二楼早被包下。陈砚舟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坛开封的桂花酿。他提起酒壶,给每人倒满一碗。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没去京城?”他问。
没人回答。
“因为有人想我死。”他说,“就在刚才,有人塞给我一张纸条,说别走正门。写这张纸的人,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但不管是谁,都说明一件事:我去京城的路上,有杀机。”
满座皆惊。
“所以我现在不去。”他继续说,“我要等风头过去,等线索浮现,等该出现的人自己跳出来。”
他举起碗:“但这不代表我要躲。我只是换个地方开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刚才说要追随我。我不需要追随者。”
众人屏息。
“我要的是同路人。”他说,“不是谁跟谁,而是我们一起往前走。你们愿意吗?”
静了一瞬。
“愿意!”有人喊。
“同路而行!”又一人站起。
“同路而行!”更多人站起来。
陈砚舟笑了。他端起碗:“来,喝这碗同心酒。从今往后,咱们不分高低,只论心意。谁敢欺压寒门,咱们就一起骂;谁敢舞弊科场,咱们就一起揭;谁敢动我兄弟,咱们就一起打!”
“干!”
酒碗碰在一起,响成一片。
楼下小二送菜时,顺手推开了窗边的窗户。
窗外鸽子正欲展翅,空中突然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细锁链,一圈圈缠绕。
鸽子扑腾两下,没能低头啄食,金色的羽毛开始泛起微光,仿佛被一股力量钉在了原地。
陈砚舟正与众人谈论州试舞弊案,赵德昌背后。
“钱永昌只是想压下去这件事。”
李大人身边确有几位往来密切之人,但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所以我们要等。
“所以我们要等。”陈砚舟端起酒碗,“等时机绽放。”
脑中那本书微微一震,翻开的一页仍是《赤壁赋》,上面浮现出一句: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眼神一闪,不动声色地将碗放下。
写好的字条,上面写着**“盯住”**
闹依旧,寒门举子热烈讨论“寒林十杰”名单人选。
李明辉脸红,拍着陈砚舟:“你必是十杰之首,你必是!”
陈砚舟看着窗外,轻轻摇头:“我说过了。我不是首领。”
他顿了顿,将酒碗放下。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