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合作邀请”约定的次日零时
地点： 砺刃中心，绝对屏蔽通讯室 \/ 基地电网主控区
绝对屏蔽通讯室是一个完全独立于基地主网络的法拉第笼结构，内部只有一套特制的、一次性加密通讯设备。林风、苏晚晴和“流浪者”约翰·克劳斯在场，犀牛和鹰眼在外围警戒并监控所有电磁信号。
零时整，设备预设的频率被激活，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噪音，随后被转化为清晰、但经过变声处理的电子合成音：
“这里是G.p.。请表明身份。”
林风对着麦克风：“‘净影’负责人。我们收到了你们的提议。”
“很好。我们的条件是：约翰·克劳斯的人身安全移交，你们从海底节点获取的全部物理残骸及分析数据，以及你们逆向推导‘钥匙’协议的核心算法。作为交换，我们将提供‘继承者’组织三个已知隐蔽设施的坐标及其主要研究方向，以及一项关于‘量子纠缠在有限距离瞬时通讯中抗干扰应用’的初步技术框架。”
对方的条件具体而苛刻，交换物听起来也极具价值。“量子纠缠瞬时通讯”即使只是框架，也代表着颠覆性的技术前景。
“‘流浪者’是我们重要的情报来源和合作者，不能移交。”林风首先划出红线，“节点残骸和数据可以部分共享，但必须在我们监督下进行。算法是核心资产，不在交易范围内。”
“合作需要诚意，负责任。克劳斯先生知道的秘密，对我们双方都是隐患。至于算法……我们可以用另一项技术交换：针对‘递归魔像’防御体系的‘不动点’探测模型。”
对方似乎对“流浪者”志在必得，并且知道“净影”小组在破解防御时遇到了困难。
“流浪者”冷笑一声，凑近麦克风：“喂，幽灵们，这么想要我？是怕我把‘午夜拍卖会’上，你们和‘灰烬国际’交易‘海渊号’早期设计图的事情说出去，还是怕我告诉这位林顾问，‘欧米伽之眼’的某个叛逃者，现在就在你们的‘技术顾问委员会’里？”
通讯那头沉默了大约三秒。这三秒的沉默，蕴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克劳斯先生，你的记忆总是这么……具有选择性。不过，这更证明了你的价值。” 合成音再次响起，听不出情绪，“负责人，我们修改提议：克劳斯先生可以不进行物理移交，但我们需要对他进行一次远程、非侵入性的深度记忆扫描，以确认他未向你们泄露某些……‘历史共识’。作为补偿，除了之前承诺的‘继承者’情报和量子通讯框架，我们追加一项——帮你们定位并清除隐藏在你们基地内的另一枚‘休眠种子’。”
另一枚休眠种子！周启明的话不是虚张声势！
“什么样的休眠种子？在哪里？”林风追问。
“在你们的……主电网波动抑制器的核心控制模块里。一颗基于硬件老化机理触发的逻辑炸弹，大约在七十二小时后，当该模块累计运行时间达到一个预设阈值时激活。激活后，它不会立即断电，而是会制造微小的、难以追踪的电压谐波畸变，长期作用会缓慢损坏精密实验设备，并干扰某些敏感监测仪器的读数精度。”
电网！如果这是真的，其破坏性更加隐蔽和长远，影响的是整个基地的科研和监测能力。
“我们如何相信你？”
“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检查。目标模块位于你们基地地下四层，编号E4-p7。检查时注意其内部时钟芯片的固件校验和，以及第三块电源管理芯片背面的一个特定电阻焊点，那里应该有非标准的微型增厚。” 对方给出了极其具体的指引。
“如果我们检查属实，并清除了它呢？”
“那就证明我们有诚意，也有能力。届时，我们再谈下一步。通讯窗口将在三十秒后关闭。期待你们的‘发现’。”
通讯戛然而止。
“立刻去E4-p7区域！最高警戒！”林风毫不犹豫地下令。
地下四层，电网主控区。
E4-p7波动抑制器模块被迅速隔离。技术团队穿着防护服，在犀牛小队的警戒下，小心地打开外壳。
内部结构复杂，但按照“幽灵”的指引，他们很快定位了时钟芯片和第三块电源管理芯片。
“时钟芯片固件校验和……与官方版本不符，有一个隐藏的时间累加器函数！”一名技术专家惊呼。
“电源管理芯片背面……这个0603封装的电阻焊点，确实有异常的手工补焊增厚痕迹！用x光微焦成像看看里面！”
x光图像显示，在那个微小的电阻下方，隐藏着一个更小的、非标准的存储单元，通过极其纤细的线路与时钟芯片相连。
“是一种硬连接的条件触发电路！一旦时钟累加器达到阈值，就会向这个存储单元发送一个脉冲，存储单元里预设的恶意固件就会被加载到电源管理芯片中，执行谐波畸变程序！”首席电气工程师的声音带着后怕，“设计得太隐蔽了！常规检测根本发现不了！”
“能安全清除吗？”
“可以，需要小心切断那根隐藏连线，并刷新时钟芯片固件。但必须确保在清除过程中不意外触发。”
清除工作紧张而谨慎地进行着。一小时后，隐患被排除。经测试，模块功能正常，恶意代码被物理剥离。
“幽灵”没有说谎。他们不仅知道这颗“休眠种子”的存在，还知道其精确位置和触发机制。这证明了他们在基地的渗透，比周启明更深，或者周启明也只是他们众多“园丁”之一。
回到指挥大厅，气氛凝重。
“他们主动帮我们清除隐患，是为了取信于我们，也是为了展示他们无处不在的渗透能力。”苏晚晴分析，“这既是橄榄枝，也是警告。”
“他们想要‘流浪者’的记忆，到底怕他知道什么？”“流浪者”刚才提到的‘午夜拍卖会’和‘欧米伽之眼叛逃者’，是关键。”林风看向“流浪者”，“现在，你该说点真格的了，约翰·克劳斯。”
“流浪者”耸耸肩，这次的神情少了些玩世不恭：“‘午夜拍卖会’不是真的拍卖，而是一个顶级黑市科技情报和实物交易的暗网聚会。三年前，我在那里做安保，亲眼看到‘幽灵’的代表，用‘海渊号’的部分早期结构图和能源系统概念设计，从一个中间人手里换走了一份档案。后来我才知道，那份档案与‘欧米伽之眼’项目有关。”
他顿了顿：“至于‘欧米伽之眼叛逃者’……我只是听说。传闻当年项目解散时，有核心成员不满，带走了最关键的一部分实验数据和理论模型。这个人后来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幽灵’崛起后，其技术路线中某些过于超前和……‘非人道’的部分，让圈子里有人怀疑，那个叛逃者可能被‘幽灵’吸纳了，或者，‘幽灵’本身就是以其为核心建立的。”
慕容渊教授的视频窗口一直亮着，此刻他缓缓开口：“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那很多事就说得通了。‘幽灵’对‘普罗米修斯’这类技术的渴求，对‘熵减悖论’的兴趣，甚至他们行事中那种超越普通恐怖组织或间谍机构的‘学术性’偏执……都可能是受到了那位叛逃者理论的影响。”
一个可能源自冷战末期最隐秘科学项目的“幽灵”核心智囊？这个推测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他们迫切想扫描你的记忆，是为了确认你是否真的知道那个叛逃者的身份，或者‘午夜拍卖会’上交易的具体档案内容。”林风明白了。
“没错。对他们来说，我是可能引爆他们核心秘密的炸弹。”“流浪者”点头，“对你们来说，我也是。”
“那么，关于‘继承者’，你知道多少？”
“不多。只知道他们更古老，更隐秘，更像一个……‘守望者’团体。他们似乎遵守着某种自我设定的‘伦理边界’，很少主动介入，除非认为某些技术的滥用即将突破‘红线’。这次在海底出手，可能意味着‘幽灵’正在接近或已经突破了那条线。”
三方势力的轮廓逐渐清晰：“幽灵”——激进、野心勃勃、可能由危险科学狂人领导的秘密技术组织；“继承者”——古老、隐秘、拥有强大技术但秉持某种保守伦理的守望者团体；“净影”小组——代表国家意志，在两者之间寻求平衡与安全的新生力量。
“接下来怎么办？答应他们的进一步谈判？”政委问。
林风沉思着：“谈，但要主导谈判节奏。我们可以同意在严格监控和安全环境下，让他们对‘流浪者’进行有限的、我们可控的‘记忆验证’，但必须同步获得他们承诺的全部‘继承者’情报和部分技术框架作为预付。同时，要求他们提供更多关于基地内部渗透的证据，并协助我们进行彻底清理。”
这是一个更大胆的提议，几乎是在与虎谋皮。
但“幽灵”已经展示了他们渗透的深度和技术的危险性，单纯对抗可能代价巨大。利用他们与“继承者”之间的矛盾，获取关键情报和技术，同时清除内部隐患，或许是当前局面下更具策略性的选择。
“风险极高。”苏晚晴提醒。
“我知道。”林风目光扫过众人，“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保险丝’。慕容教授，‘流浪者’，山猫，我需要你们联合设计一个方案，确保在任何情况下，我们对‘流浪者’的记忆扫描过程和交换来的技术资料，都有绝对的终止和销毁能力。”
“另外，”他看向犀牛和鹰眼，“基地内部，启动最高级别的‘大扫除’。以周启明和电网模块为突破口，对所有触触过关键系统的人员和设备，进行史无前例的深度审查。我们不能再让‘幽灵’在我们的‘花园’里种任何东西了。”
与幽灵共舞的第二步，即将迈出。而这一次，舞池的边界和规则，必须由“净影”来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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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完】
【下章预告】：谈判细节敲定，技术团队设计出复杂的“保险丝”系统。基地“大扫除”行动展开，意外牵出更多关联人员。“幽灵”发来了下一次联络的复杂协议，其中包含了一项令人费解的“实地验证”要求。而“继承者”方面，第一次主动发来了包含数学谜题的解除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