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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臭味是有重量的。

纪沧海的军靴刚拔出淤泥,鞋底就粘上一层胶状的暗红物质,那是泡发的血肉与草木灰的混合物,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油膜般的诡异虹彩。

这不禁让他想起第一次地上探索时的情景,只不过心情与那时大相径庭,他行走在战场上,关注的并不是小鬼子的情况,这些对他来说无所谓,他担心的是自己的黑龙军心理问题。

这些东三省的小伙子虽然被普及了大量鬼子在华的劣行,也亲眼见识了咸镜北道十室九空的残酷画面,但是对鬼子的仇恨还未达到前世国人的程度,毕竟那十四年时间,3500万的伤亡数字是何等的触目惊心。纪沧海的目光在一个个小伙子的脸上扫过,关注着他们的心理反馈。

【十点钟方向,尸堆里有个装死的。】似乎是想分散纪沧海的忧虑,李雨菲不停的给他找事做,一个硕大的红色标记在他目镜视野里亮起,红色的箭头指向淤泥深处一处微微隆起的堆积物。

纪沧海走到近前,用脚踢翻眼前的尸体,腐烂的鬼子军服下,露出一张青灰色的肿胀脸孔,眼窝深陷,嘴唇外翻,露出森白的牙齿。尸骸的右手食指仍死死扣在扳机护圈里,泡胀的皮肉与枪托粘贴在了一起,不分彼此,纪沧海蹲下身,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被泥水浸透的领章时——

“咕噜噜…”

脚边的淤泥毫无征兆地泛起一串浑浊的气泡。

几乎在同一瞬间,旁边一具看似浮肿僵硬的“尸体”猛地暴起!泥水四溅中,一道淬毒的刺刀寒光,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直刺纪沧海咽喉!

刀尖只划开一团冰冷的空气。

【砰!】

一声沉闷的爆鸣撕裂了沼泽的寂静,声音来自遥远的南方,孙晓的狙击弹在两公里外脱膛而出,如同死神的叹息,精准地吻上了偷袭者的天灵盖。沉闷的撞击声中,那顶糊满污泥的鬼子军帽连同下方的东西一起炸开,红白相间的浆液和破碎的骨片呈放射状喷溅开来。

“呕——!”

旁边的警卫员王铁柱再也忍不住,猛地别过头,剧烈地干呕起来,酸水混着早餐压缩饼干的残渣,冲撞着高领口,又被狼狈地咽了回去,灼烧着食道,他浑身筛糠般抖着,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衬。

纪沧海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了顺气,“挑起战争的不是我们,想让你的爹妈,兄弟姐妹,老婆孩子见不到这些画面,我们就必须缔造这幅画面。”

“大……大帅……我都懂,就是这么近距离……”王铁柱灌了两口水,压下胃中的不适,有些不好意思道。

纪沧海没有苛责他,转身继续走向战场区域,【回头组织观看下731和南京南京吧,把故事背景改成朝鲜。】

“嗡——嗡——”

低沉的蜂鸣声由远及近,黑龙军特种部队操控的无人机群如同钢铁蜂巢里倾巢而出的工蜂,在离地仅三米的低空编织着无形的死亡之网,它们无视弥漫的腐臭和视觉的遮蔽,机身下方的热成像扫描仪发出不可见的射线,穿透浮尸堆上覆盖的污泥和破碎的帆布,淤泥无法百分百隔绝生命散发的热量,偶尔显现的热量让鬼子无所遁形。

“哔哔!哔哔!”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在几个操控员手中的终端响起,屏幕上,两个伪装成尸体的橘红色人形热源在灰白色的尸堆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

“发现活体目标!坐标锁定!”

“开火权限确认!”

“哒哒哒哒——!”

无人机搭载的微型机枪瞬间喷吐出致命的火舌,子弹如同精准的冰雹,在浮尸堆上炸开一片片污浊的水花和碎肉,那两个装死的鬼子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交叉火力打成了筛子,身体在泥浆里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身下的泥水迅速被更深的暗红洇染开。

“注意!卧倒!”工兵班长粗犷的吼声在通讯频道里炸响,带着撕裂般的紧张。

吼声未落,一个趴在泥水边缘、穿着工兵装具的“尸体”身下,一颗圆柱形的雷体借着小鬼子最后的力量,“嗖”一声从泥里飞出,引信延时装置“嗤嗤”冒烟!

时间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银灰色残影掠过!宋子健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那致命的抛物线旁,他手中的纳米剑并非劈砍,而是以剑脊极其精准地侧向一磕!

“叮!”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金属撞击声,那枚冒着青烟的手雷如同被球棒击中的棒球,瞬间改变了轨迹,斜斜飞向三十米外一处浑浊的水洼。

“轰——!”

巨大的爆炸声浪裹挟着泥水冲天而起,浑浊的水柱里夹杂着破碎的水草和半条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肥大鲶鱼。那鲶鱼残破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地一声,不偏不倚,正好糊在刚冲过来的谭荣堂的脸上,尾巴还在神经质地抽搐弹跳。

“卧槽!”谭荣堂一把扯下脸上滑腻腻的“天降横祸”,骂骂咧咧,“这他娘的加餐也太硬核了吧!”

“你俩个守好外围别逃出去人就行了,跑这来干什么?”纪沧海有些不悦的看着二人。

“都安排好了老大,我俩这不没事了吗?好久没一起组队了,过来找找当年的感觉。”谭荣堂踢了一脚王铁柱,接替了他的位置。

宋子健把剑扛到肩头,走到另外一侧,“这和赶海开盲盒似的,不带着我俩,好吗?”

“……”纪沧海对黑龙军的心理突然不怎么担心了,这俩货培养出来的兵,应该,大概,不至于,会得那劳什子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正午惨白的日头悬在头顶,毫无暖意,反而将这片巨大的泥泞坟场照得一片死寂的亮堂,他们在一片被洪水冲击得严重扭曲变形的阵地后方,发现了一个小鬼子的战俘营。

那与其说是一个战俘营,不如说是一片由钢铁和血肉混合浇筑的地狱图景,原本用来围挡的钢筋栅栏,被狂暴的洪水拧成了巨大而狰狞的麻花状,尖锐的断口如同怪兽的獠牙。

二十多个瘦骨嶙峋的朝鲜劳工,像被随意丢弃的风干腊肉,以各种扭曲痛苦的姿态,挂在那些冰冷、锈蚀的铁网上,有些是被铁丝直接穿透了肢体,有些则是被洪水带来的巨大冲击力活活拍死、卡死在钢筋的缝隙里,他们的衣服破烂不堪,裸露出的皮肤呈现出长时间浸泡后的惨白和浮肿,空洞的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战俘营外围站着一圈的黑龙军战士,带队的金成哲此刻双眼赤红,布满血丝,紧抿着嘴唇,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握着匕首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他走到一具被铁丝穿透肩胛骨、悬挂着的遗体前,锋利的刀刃割向那坚韧的铁蒺藜绳索,绳索崩断的瞬间,那具早已僵硬的尸骸猛地向前扑倒。

就在尸体砸进下方粘稠泥浆的刹那——

“哗啦!”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响起!那尸骸因长时间浸泡而异常脆弱的腹腔,竟然从中间豁然裂开!一堆暗红、紫黑、夹杂着黄绿色脓液的腐烂内脏混杂着泥浆涌出。而在那令人作呕的秽物中心,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硬物“咕噜噜”滚了出来,沾满了粘稠的血污和肠液。

油布散开,竟然是一个面色发紫,早已死透的带着脐带的婴儿尸体,都不需要刑侦毕业,一个死去婴儿被缝到了男性腹腔中,婴儿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母亲又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畜生!!”一声压抑到极点、最终爆裂开来的嘶吼从新兵队伍里炸响,那是一个叫李栓柱的东北小伙,他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抽搐,原本因为恐惧和恶心而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猛地抬起手中的八一杠,枪口剧烈地颤抖着,手指痉挛般地搭上冰冷的扳机,什么负罪感,什么杀戮过多,在这一刻都被眼前这突破人类想象极限的、亵渎死者、屠村灭户的卑劣行径彻底焚毁!

“栓柱!放下!”班长厉声喝道,声音也有些发颤。

但李栓柱充耳不闻,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原有的对死亡的恐惧、对尸骸的不适,在这一刻被一种更纯粹、更狂暴的仇恨瞬间蒸发殆尽。

队伍里响起一片粗重的喘息,新兵们看着那裂开的腹腔、那死去的婴儿,再看向铁丝网上悬挂的一具具平民的尸体,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不忍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愤怒。

纪沧海沉默着,他上前几步,靴子踩在粘稠的泥浆和秽物上,发出“噗叽”的声响,他俯身,用戴着手套的手,缓缓抱起那个死婴。

周围众人都看着他,现场安静的诡异,“呵呵,这就受不了了?知道一个人身体里有多少水分吗?78%!知道这个结论怎么得出来的吗?鬼子把活生生的老百姓绑到椅子上高温烘烤,烤成干尸后对比重量……”

纪沧海抱着婴孩走到李栓柱身前,看着他的眼睛,“知道鬼子还搞过母爱试验吗?这群畜生把母亲和孩子一起关进一个密闭的铁皮房间,房间地板被加热,温度逐渐升高,实验的目的是观察母亲在极端高温下是否会为了保护自己而踩在孩子身上,或者是否会一直保护孩子直到自己被烫伤甚至死亡……”

现场的黑龙军新军三观被震碎了,他们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禽兽能残忍到这种程度,纪沧海把婴孩递给李栓柱,他认真的接了过去,抱在怀中,完全没有理会死婴身上的污秽。

纪沧海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扫视了一圈,“我们杀得不是人,是一头头畜生,如果我们不杀他们,你们敢想象这群东西进入我们东三省,会是什么场景吗?这群畜生在旅顺进行过长达四天三夜的无差别屠杀,那可是两万咱们的同胞啊,现在他们被驱赶出了东三省,不代表着屠刀就离我们很远,我们应该怎么做!”

“杀尽鬼子,拒敌国门之外!”

“杀尽鬼子,拒敌国门之外!”

腐臭的热浪混杂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死死堵在朴顺姬的喉咙口,她跪在没过小腿的泥浆里,双手死死抓着便携式生命探测仪冰冷的外壳,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滚落,滑进防毒面具与脖颈的缝隙,带来一阵粘腻的冰凉,却丝毫无法平息她太阳穴那疯狂擂鼓般的跳动。

探测仪的显示屏散发着幽幽的绿光,代表着微弱生命信号的绿点,在代表地形起伏的灰色波纹背景上,极其微弱地跳动着,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像一柄重锤砸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这里!”朴顺姬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她指着泥沼边缘一片被洪水冲来的杂物堆,扭曲的木板、破碎的瓦罐、一团团缠结的水草和破烂的渔网纠缠在一起。

她话音未落,两个经验丰富的朝鲜义勇军老兵已经如同猎豹般扑了过去,他们手中的三八式刺刀在浑浊的光线下划出雪亮的弧线,狠狠刺入那片被泥浆糊得严严实实的帆布堆。“嘶啦——!”霉变的帆布纤维断裂时发出湿漉漉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泥水四溅!

一张脸猛地从撕裂的帆布和倾泻而下的泥浆中扬了起来!那张脸肿胀得如同发面馒头,皮肤呈现出一种溺水者特有的死白与青紫交错的颜色,眼睑被水泡得几乎无法睁开,嘴唇外翻,露出同样惨白的牙龈,活脱脱刚从沼泽地狱里爬出来的水鬼!

“嗬…嗬…”那“水鬼”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带着气泡的喘息,张嘴的瞬间,口中的中空呼吸管滑落,他仅存的、相对完好的左手从污泥里艰难地举起,手臂上缠着的绷带早已被血水和黑褐色的腐殖质浸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他的右手,却以一种极其怪异的角度蜷缩在背后,动作僵硬而隐秘。

“投…投降…”肿胀的舌头艰难地蠕动着,把话说得含混不清,如同含着半块腐烂的肉块,“国际…法…战…战俘…”他浑浊不堪的眼球努力地转动着,似乎在分辨眼前的人影。

朴顺姬的心脏猛地一松,这个最早跟着诸葛川加入抗联,一直活跃在后勤的傻白甜,被保护的太好,忘记了战争残酷,一股混杂着怜悯和任务完成的疲惫感涌上来,她下意识地想上前一步。

就在她身体重心前移的刹那,一只坚硬的手掌猛地从后方钳住了她的后颈!一股巨大的力量压着她的脖颈,迫使她整个人向前狠狠一倾!

朴顺姬猝不及防,视线被迫聚焦,恰好对上那“水鬼”少佐浑浊的眼球深处,那里,一丝毒蛇般冰冷、狡诈的寒光骤然闪过!哪里还有半点投降者的虚弱和恐惧?

“呃啊——!”少佐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那只一直诡异地蜷缩在背后的右手,以一种爆发性的速度猛地从污泥中抬起!手中紧握的,赫然是一把闪着幽蓝烤蓝光泽的南部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死亡的气息,正正对准了因为前倾而暴露无遗的朴顺姬眉心!

时间仿佛被拉长,朴顺姬甚至能看清枪口内部螺旋状的膛线,能闻到扳机上浓烈的血腥和淤泥混合的气息,绝望的冰冷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几乎在枪口对准朴顺姬的同时炸响!声音来自侧后方,诸葛川手中的枪喷吐出狂暴的橙红色火舌!小鬼子那只持枪的右手、小臂,连同他手中的南部式手枪,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炸裂!血肉、碎骨、枪械零件混合着泥浆,呈放射状猛烈喷溅开来!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上半身狠狠掼向后面的杂物堆,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朴顺姬瘫坐在冰冷的泥浆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她大口喘着气,失神地看着前方。小鬼子少佐的半边下巴被子弹削飞,仅剩一点皮肉连着,他残破的头颅歪向一边,仅剩的一只眼睛空洞地瞪着天空,似乎在懊恼没有带走一个雪原恶鬼。

茂山郡的一处矿洞深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杂着硝石粉尘的刺鼻味、炸药未散尽的硫磺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尸体开始腐败的甜腻气息。唯一的光源是几盏挂在腐朽木支架上的矿工帽灯,昏黄摇曳的光线将巷道里的一切拉扯得影影绰绰,光怪陆离。

三十多个鬼子残兵围坐在巷道中央一处渗水的洼地旁,他们的军装早已破烂不堪,沾满污泥和暗红的血渍,脸上写满了疲惫、绝望和一种病态的狂热。没有交谈,只有刺刀刮擦硬物的“沙沙”声在死寂的巷道里格外刺耳,他们正用刺刀的刀尖,在坑道的地面上,专注而用力地刻划着,刻的是樱花,扭曲的、病态的、带着狰狞力道的樱花纹路。

“既同为樱花,当报定必死之决心,为了国家,让我们美丽地凋落……”领头的大尉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用嘶哑干裂的喉咙,断断续续地哼唱着变调的樱花之歌,歌声空洞,在巷道里激起阵阵回音,更像是一种自我催眠的咒语,倒悬的矿灯将他佝偻的身影投射在长满墨绿苔藓的岩壁上,那影子随着火光摇曳,不断扭曲拉长,宛如一群正在举行某种邪恶献祭仪式的魑魅魍魉。

大尉嘶哑的歌声突然卡在了喉咙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住巷道入口的方向。

一股淡紫色的、如同薄纱般的雾气,正无声无息地从上方一处锈蚀的通风铁栅缝隙中飘散进来,雾气很淡,它仿佛拥有生命,贴着冰冷、布满水珠的岩壁,顺着巷道里早已废弃、锈迹斑斑的铁轨,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蜿蜒着向这群聚集的鬼子流淌而来。

某个蹲在炸药堆旁、神经高度紧张的二等兵最先察觉到了异样,他猛地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困惑和一丝惊恐,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挂着的、同样糊满泥浆的防毒面具。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面具边缘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高频震颤的蜂鸣,如同死神的低语,毫无征兆地刺破了巷道里的死寂!

一道近乎透明的残影从二等兵身侧的阴影中暴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那是宋子健的纳米剑!三千层石墨烯薄片在剑身内部高频振荡,在潮湿的空气中切割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音爆!

剑光不是斩向人,而是精准无比地掠过那堆炸药包上刚刚被接驳好的、五条暴露在外的导火索!

嗤…嗤嗤嗤…五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断裂声几乎同时响起,这是宋子健给自己设计的剑仙登场外置虚拟影像秀,花里胡哨的,就是利用光影迷糊敌人而已。

“八嘎呀路——!”

大尉的嘶吼终于冲破了喉咙,带着极致的惊怒和恐惧!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武士刀,刀刃在昏暗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弧光,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朝着宋子健的后颈狠狠劈下!

然而,武士刀凌厉的势头在半空中骤然僵住!

一道刺目的、凝聚到极致的红色光束,如同地狱之眼睁开,精准无比地钉在了大尉的眉心!那红光灼热,带着死亡的气息,刺得他完好的右眼瞬间剧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眉心的皮肤在那红点的聚焦下传来微微的灼痛感。

谭荣堂的身影如同从岩壁的阴影中分离出来,稳稳地站在巷道入口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他手中的Zh-05单兵综合武器系统牢牢锁定了大尉,激光瞄准点那点妖异的红芒,成了这昏暗巷道中最夺目、也最致命的存在,他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痞笑。

“噼啪!噼里啪啦——!”

巷道顶部悬挂的所有齐齐哈尔产的矿工帽灯毫无征兆地同时爆裂!飞溅的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砸落,突如其来的绝对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鬼子兵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和咒骂,几个想开枪的鬼子食指和扳机在火花闪烁间被一同崩断。

几秒钟后,一道强光手电的光束如同利剑,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光束稳稳地打在巷道中央,那个刚刚被宋子健切断导火索的炸药堆上已经被喷洒了不知名的泡沫状粘稠物体。

纪沧海踩着满地细碎的玻璃碴,步伐沉稳地走入光圈的中心,战术靴厚重的鞋底,毫不留情地碾过一面被丢弃在泥水里的、污秽不堪的旭日旗。布帛被靴底撕裂的“嗤啦”声,在这密闭、死寂的巷道里,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刺耳和羞辱。

强光手电的光束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大尉那张因极致的恐惧、愤怒和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而扭曲变形的脸上。

站起身的大尉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如同受惊的毒蛇,他下意识地侧头,想避开那刺目的光束,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扫过旁边一处坑洼的积水。

浑浊的水面,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左眼被弹片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皮肉翻卷,一只眼球已经彻底报废,浑浊的玻璃体混合着脓血挂在眼眶边缘,右半边脸则被之前坑道瓦斯泄露的火焰严重灼伤,水泡破裂后留下大片暗红溃烂的创面,边缘的皮肤焦黑卷曲。

这哪里还是帝国陆军的大尉?分明是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狰狞恶鬼!

更让他精神瞬间崩溃的是光圈中心那个男人的姿态,纪沧海甚至没有解开腰间枪套的搭扣,他只是微微抬起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右手,用食指的指尖,极其随意地、轻轻地弹飞了粘在左臂袖口上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灰黑色的炸药碎屑,那动作从容、优雅,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剖腹!让我们剖腹!”大尉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疯狗,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但他转身就狞笑着扑向纪沧海,那破烂肮脏的军服前襟里,露出用布条紧紧捆缚在胸膛上的一整圈手雷!“天照大婶见证!我等武士…瓦碎就在今日!!”他一只手疯狂地抓向腰间悬挂的一个简易串联拉坏。

“见证你们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死去?”

纪沧海冰冷的声音如同北极吹来的寒风,瞬间冻结了大尉疯狂的嘶吼,不知何时,纪沧海已经对冲到他的身前,钳子般的大手精准无比地捏在大尉那只抓向起爆器的肩膀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在巷道里回荡,与大尉喉咙里挤出的、非人的惨嚎声混合在一起,又被巷道深处持续不断的、冰冷的滴水声诡异地和鸣着。

“看看你刻的樱花——”纪沧海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嘲讽,卸掉小鬼子的双臂,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同时左脚搓了搓地上画的乱七八糟的花纹。

“和你的脸一样丑陋,”纪沧海俯视着大尉因剧痛和绝望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凿击,“知道你们对我造成的最大伤害是什么吗?锅着腰和你们打,增加了我的腰肌劳损,搞不好会腰椎间盘突出,拜托下辈子投胎长高点,一米五出来学人打架,我怕没注意就把你踩死了……”

“老大,我觉得你比弓琳琳还要毒……”宋子健看着被喷的眼花缭乱,有些口吐白沫的小鬼子,突然有点不忍了。

“他刚才唱的那么难听,我发泄下心中的不满不可以吗?”纪沧海扭头看向宋子健,宋子健的余光瞥到李雨菲也捂着嘴憋笑看向他,于是他摆出了一个非静止的静音演唱画面,他是懂影射的。

“……”

当最后一个代表着鬼子残兵的红外热源信号在孙晓的狙击镜观测终端上彻底消失,化作一片代表死亡的灰暗时,夕阳正挣扎着穿透厚重阴沉的云层,将最后的、带着血色的余晖洒在这片饱经蹂躏的大地上。

朝鲜义勇军的士兵们沉默着,用缴获的鬼子工兵铲,一铲一铲地翻起散发着腐臭的泥土,将那些被清理出来的鬼子尸骸,推入巨大的深坑,他们的动作带着一种沉重的仪式感,每一次铲土的落下,都像是为这段血腥的篇章添上一个句点。

朴顺姬跪在一个刚挖好的浅坑旁,剧烈地呕吐着,胃里早已空无一物,吐出的只有灼热的胆汁和胃酸,那苦涩的液体混着泪水,渗进身下刚刚翻开的、相对干净的泥土里。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坑底,一个刚刚被扔进去的小鬼子胸前露出一个玩偶的手臂,像是常见的韩式玩偶,她用刺刀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挑开尸体粘连的扣子。

“哗啦…”

一个明显是她们平壤村风格的,有些褪色、用粗糙棉布缝制的韩式玩偶,从鬼子衣服内滑出,玩偶的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手工缝制,衣襟处用丝线绣着两个小小的韩文名字:“顺玉”。

朴顺姬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认得这个名字,那是她们村南头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出生的时候她还去帮过忙。

就在这时,玩偶胸前一道不起眼的裂缝,在泥水的浸泡下微微绽开。裂缝里,赫然露出了半截已经发黑、细小的人类指骨!那分明是小孩的手指!

显然,那位绝望的母亲,将孩子残存的骸骨,一针一线,仔细地缝进了这个小小的玩偶里,充作了衣衬,也充作了她随身携带的小小坟墓。

“呕——!”朴顺姬再也支撑不住,双手撑地,干呕得撕心裂肺,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混合着淡淡奶香和阳光味道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她仿佛回到了当年抱着小家伙逗她笑的那天,小家伙看着她破涕为笑的那一刻画面逐渐凝固,一块块的破碎开来!

这跨越了时空和生死的熟悉气息,像一把最温柔的钝刀,狠狠剜开了她心中最深的伤口,也带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巨大悲伤和愤怒,她伏在冰冷的泥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夕阳终于沉入地平线之下,只在天际留下一抹凄艳的血红,最后几具被清理出来的尸骸被推入巨大的坟坑。

“老大,小鬼子这两年在朝鲜没了5个师团了,还会派兵来吗?”诸葛川看着狰狞的茂山郡,有些犹疑道。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小鬼子被朝鲜地方抗联灭了五个师团,别管是雪崩,大雾还是洪水的,他们咽不下这口气的,而且如果退缩了,他们的军国主义不就成笑话了,朝鲜还有一场大战的。”纪沧海笃定的说道。

“那咱?”诸葛川有些犹豫道。

“先回齐齐哈尔,好久没涮牛肉火锅了,这次要把吊龙涮个够……”

“上脑最好吃好吧……”

“毛肚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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