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伯利亚的鹰巢赤塔指挥部,情报数据的幽蓝冷光映照着郑海龙那张标志性的僵尸脸,李雨菲汇总的库伦动态在他眼中飞速流淌。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扩大人口和版图千载难逢的时机!
“政委!你看!”郑海龙将标注着库伦各方势力动态的地图推到托洛茨基面前,“清廷在蒙古的统治,已经到了崩盘的边缘!王公喇嘛离心离德,沙俄磨刀霍霍。我们若不行动,等沙俄完全掌控了蒙古,或者蒙古自己独立成了沙俄的附庸,那对我们西伯利亚的南翼,将是致命的威胁!蒙古高原居高临下,骑兵朝发夕至,我们的屯居点就成了活靶子!”
托洛茨基眉头紧锁,镜片后的目光充满忧虑:“海龙同志,我理解你的战略考量,但是,我们自己的根基尚未稳固!西伯利亚的屯居点还在襁褓之中,匪患未清,沙俄残留的小部队还时不常的袭扰,50万华夏劳工刚刚融入我们,目前屯居的民兵也刚刚完成基础训练,能调动的部队太少了……此时分兵南下,深入蒙古腹地,感觉有些时机不对!一旦受挫,或者陷入持久消耗,西伯利亚后方可能不稳!而且,我们以什么名义去?直接要求并入?这等同于入侵!现在可是很多人盯着我们呢!”
“名义?维护龙国疆域完整,清除沙俄渗透,帮助蒙古同胞摆脱清廷苛政与沙俄奴役!这个名义够不够响亮?”郑海龙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冷酷而务实的光芒,“风险?做什么事没风险?尼古拉二世自己家都快被偷了,哪有心思管我们,至于兵力……我不需要太多!”
他指向地图上的行军路线:“我带着赤龙军教导队的2000人,把所有的白虎·轻骑兵都带上,用玄武·守望者运兵,加上老孟给的那300只机械狗,我敢直接杀穿欧罗巴好吧。别看就2000人,机动性强,火力远超这个时代的任何军队!从赤塔出发,沿着克鲁伦河谷快速南下,直扑库伦!沿途那些分散的蒙古王公武装,在钢铁洪流面前,就是土鸡瓦狗!”
“况且咱们的目标不是占领整个蒙古,”郑海龙的手指重重敲在库伦的位置,“是威慑!是谈判!是在沙俄和清廷都无力完全掌控局面的时候,用绝对的力量,在库伦城下,逼蒙古的王公和活佛做出选择,是选择继续被沙俄当枪使,最终沦为附庸?还是选择加入蒸蒸日上的龙国,享受屯企模式带来的发展红利,保留一定的自治权,成为龙国的一部分,共同抵御外辱?”
托洛茨基沉默了,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他发现自己确实在用旧时代的战争逻辑去衡量这支用未来科技和战术武装起来的部队,而且郑海龙对时机的把握极其精准,这支快速突击力量,确实有能力在清廷和沙俄反应之前,兵临库伦城下。
“你把他们并进来,这些大蛀虫再毁了咱们龙国怎么办!”托洛茨基并不想和那些腐朽的封建势力妥协,依着他直接杀过去搞土改,这才是他不情不愿的根本。
郑海龙拍了拍托洛茨基的肩膀,笑着道:“他们的人民没有觉醒,咱们先拉进来,这一代人就给他好吃好喝的养着,培养下一代呗,你不懂,被奴役习惯的人,你给了他钥匙,他也走不出那扇门。”
“带上赵世辰,他最近一直在做屯企的发展规划,”托洛茨基想了想补充道:“既然你决定从利益上找些诱人的点,他那套从西伯利亚实践中熬出来的利益捆绑方案,就是给蒙古王公、喇嘛、牧民画的大饼!比沙俄的空头支票厚实,比清廷的刮骨钢刀仁慈!”
1909年4月15日,一阵从未在草原上出现过的轰鸣声,撕裂了古老牧歌的宁静,碾过克鲁伦河畔刚刚返青的草场,向着库伦方向滚滚而来。
赤龙军教导队的装甲车轰鸣着,车顶架设着马克沁重机枪或哈奇开斯机关炮,车身上喷涂着狰狞的赤龙标志。伪装成德牧的机械狗子海,以远超马匹的速度灵活地穿梭在车队前后左右,三百只气势汹汹不知疲惫的德牧大军,让偶然遭遇的蒙古牧民魂飞魄散,以为是地狱的魔犬降临人间。
几架改造过的“大雕”无人机在低空无声盘旋,如同冰冷的巨眼,俯瞰着这片躁动的大地。
郑海龙坐在一辆加装装甲的白虎·轻骑兵里,僵尸脸上毫无表情,只有锐利的眼睛一直在战术目镜中查看着周围出现的一个个未知目标。托洛茨基和赵世辰坐在一旁,前者面色凝重,反复推演着可能出现的变数,后者则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上面是他精心准备的针对蒙古各阶层的利益方案草案。
沿途的蒙古部落,被这支钢铁洪流彻底震慑,一些小台吉试图集结牧民武装进行象征性的阻拦或询问,但在黑洞洞的枪口和那些狰狞的“德牧”面前,勇气瞬间消散。
沿途的蒙古部落被彻底震慑。一些小台吉鼓起勇气,试图召集牧民武装进行象征性的阻拦或询问。然而,当黑洞洞的枪口和那些沉默迅捷、眼中闪烁着红光的“德牧”无声地包围上来时,那点可怜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
消息如同草原上的野火,比郑海龙的行军速度更快地传遍了蒙古高原。
车臣汗部的牧民惊恐地描述着喷火的铁车和吃人的黑狗。
土谢图汗部的王公们紧急聚会,争论不休,既恐惧这支未知力量的毁灭性,又对其声称的帮助摆脱清廷将信将疑。
库伦城,则瞬间炸开了锅!
4月20日,郑海龙的钢铁大军,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库伦城北的土拉河畔,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和履带碾地的震动,让整个库伦城为之战栗。
清廷办事大臣三多站在衙门的城楼上,脸色惨白如纸,他手下那千把号装备老旧的巡防营和卫队,面对城外那支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钢铁军团,显得如此渺小和绝望。他疯狂地向京都和附近驻军发出求援电报,但远水难救近火。更让他心寒的是,城内的蒙古王公和甘丹寺方向,一片死寂,毫无与他同舟共济的意思。
甘丹寺内,气氛同样紧张到极点,年轻的活佛在亲俄派喇嘛杭达多尔济、车林齐密特等人的簇拥下,脸上交织着惊惧与一种病态的兴奋。
沙俄领事刘巴匆匆赶到,强作镇定地安抚:“活佛勿忧!伟大的沙皇陛下绝不会坐视不理!”但他紧握的拳头和额角的冷汗出卖了他,他冲进电报室,手指颤抖地拍发着求援电报,心中却一片冰凉,这过去的将近一年时间内,沙俄可以说是谈赤龙色变,龙国已经成为一个禁忌话题,大概率是不会有什么指示下达了。
郑海龙没有立刻攻城,钢铁洪流在城外展开,75mm山炮的炮口森然指向城墙与甘丹寺,车载机枪的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简易工事迅速构筑,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全城。
同时,几名携带即时翻译器的赤龙军军官,在十几只“德牧”的护卫下,分别走向办事大臣衙门、甘丹寺和几个主要王公府邸,递上的邀请函措辞强硬却留有缝隙:
“龙国元帅郑海龙,奉天承运,吊民伐罪。今沙俄觊觎,欲裂我疆土,局势混乱,致使苛政虐民。龙国不忍蒙古同胞再受涂炭,特提义师,解民倒悬。诚邀办事大臣三多、活佛、诸位王公台吉,于明日午时,至城外大营,共商蒙古前途。若执迷不悟,意图顽抗……勿谓言之不预也!”
落款处,一个狰狞的赤龙印记,散发着无形的压力。
4月21日午时,库伦城外的龙国大营,戒备森严,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军用帐篷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令人窒息。三方势力泾渭分明,如同楚河汉界。
清廷代表三多,带着两名面无人色的属官,孤零零地坐在一侧,象征着摇摇欲坠的旧秩序。
蒙古代表则是一大群人,年轻的活佛在杭达多尔济等亲信喇嘛的环绕下,沉默不语、车臣汗部亲王阿敏萨那眼神游移、土谢图汗部亲王那彦图的代表,以及其他几位手握实权的扎萨克王公和高级喇嘛。
他们的目光充满了警惕、疑虑,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沙俄领事刘巴,以调停者和蒙古友人的姿态,强行挤入了谈判圈,郑海龙只是冷冷的看了几眼,并未多说什么。
他端坐在主位,托洛茨基、赵世辰分坐两侧,身后是数名目光冷冽、腰挎冲锋枪的赤龙军教导队军官,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
谈判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
三多猛地站起,色厉内荏地指着郑海龙:“郑海龙!你擅起边衅,兵围库伦,威胁朝廷命官与佛爷,形同造反!我大清天兵不日即至,尔等必将化为齑粉!速速退兵,尚可……”
“聒噪!”郑海龙眼皮都没抬,冰冷地打断他,“大清?天兵?”他嗤笑一声,“三多大人,睁开眼看看这世道吧!你们在蒙古推行的新政,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苛捐杂税,放垦牧场,逼得牧民家破人亡!你们自己把人心都丢尽了,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代表朝廷?我龙国兴义师,正是要结束你们的苛政!你若识相,立刻下令库伦守军放下武器,开城迎接王师,或可保全身家性命,否则……”他话没说完,但帐篷外传来的装甲车引擎轰鸣声,已是最好的威胁。
三多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颓然跌坐回椅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手中的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薄如纸片。
刘巴立刻跳出来,操着流利的蒙古语,试图转移焦点:“郑将军!贵军的行径,是对蒙古赤裸裸的武装入侵!是对沙皇陛下在蒙古利益的严重挑衅!我代表沙俄帝国,提出最强烈抗议!要求贵军立刻无条件撤出蒙古!否则,一切后果……”
“刘巴领事!”郑海龙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瞬间盖过了刘巴的聒噪。他霍然起身,几步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俄蒙边界线,“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调停把戏!沙俄在蒙古干了什么勾当,你比我更清楚!煽动分裂,输送军火,挑拨离间,想把蒙古变成你们的殖民地!你们才是蒙古最大的毒瘤和灾难!”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蒙古王公,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要不要我在这里,当着佛爷和诸位王公的面,说说你们在边境集结了多少军队?你们给杭达多尔济王爷送了多少步枪子弹?嗯?!”
帐篷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刘巴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角青筋暴跳,杭达多尔济等亲俄派如坐针毡,尴尬地低下头。其他王公喇嘛则惊疑不定地看向刘巴,眼神复杂。
郑海龙不再理会刘巴和三多,目光转向哲布尊丹巴活佛和诸位王公,语气稍微缓和,但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佛爷,诸位王爷、台吉、大喇嘛。我郑海龙今日率军前来,非为杀戮,更非为征服。龙国与蒙古,山水相连,血脉相通。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贪婪无度、妄图吞并你们的沙俄!”
他微微颔首示意赵世辰,赵世辰立刻上前,展开一份文件,用清晰洪亮的声音阐述龙国的方案。
“龙国元帅府,体恤蒙古同胞饱受清廷苛政与沙俄胁迫之苦,特提出蒙古特别自治方案,诚邀蒙古各部自愿加入龙国,共谋发展,永保安宁!”
他逐条阐述,重点敲击:
“立即停止一切移民放垦政策!”王公们眼中闪过亮光。
“现有被侵占牧场,在保障新移民基本生存前提下,由自治区主导,公平置换或补偿!”中小台吉和牧民代表精神一振。
“牧场所有权归自治区,牧民享永久、可继承承包权,仅纳少量牧业税!”帐篷内响起压抑的吸气声。
“废除一切不合理捐税,制定统一、透明新税则,税收用于本地民生建设!”
“保障藏传佛教信仰自由,保护寺庙财产,需登记备案!”喇嘛们微微点头。
“尊重蒙古语言、文字、风俗,推行蒙汉双语教育!”
“成立临时自治管理委员会,战略资源开发,优先自治区主导公司,收益‘阶梯分成+超额奖励’,基础目标内,七成归地方!超额部分,最高可拿八成五!”王公们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鼓励发展畜牧加工、手工业、边贸,中央提供技术资金市场!”
“龙国辅助建设屯居,管理人员自治管理委员会选定,中央只派遣一名专职副书记指导工作。”
“赤龙军负责国防边境安全,驱逐沙俄势力!”
“组建自治区守备队,成员优先蒙古青壮,优秀者可入赤龙军!”年轻贵族眼中燃起火焰。
“王公、寺庙可保留少量卫队,需登记备案,接受监管!”
“蒙古子弟免费入双语学堂,能力突出者可任自治区官员、中央职务或参军!”
每一条款,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中蒙古各阶层的核心痛点。尤其是“停止放垦”、“牧场承包权”、“七成收益留地方”、“驱逐沙俄”、“组建守备队”这几条,如同重磅炸弹,在帐篷内掀起无声的惊涛骇浪。
气氛彻底变了,王公们眼神灼热,快速交换着眼色,手指在袖中无声地掐算着利弊。
停止放垦保住了他们的根本,保留爵位和部分权力满足了地位,高额的地方分成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利益!这远超清廷的俸禄和沙俄那些虚无缥缈的许诺!
杭达多尔济和刘巴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吞了苍蝇。龙国的方案,条条都打在沙俄计划的七寸上!它用实打实的利益收买上层和中层,用安全保障和上升通道吸引底层,同时承诺保留宗教和传统,几乎釜底抽薪地瓦解了沙俄煽动独立的根基!
“这…这是魔鬼的契约!”刘巴气急败坏地嘶喊起来,声音尖利,“郑将军!你们这是在分裂大清!是在扼杀蒙古独立的希望!”
“独立?”郑海龙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活佛和王公们,“佛爷,诸位王爷,你们真以为在沙俄支持下独立,就能获得自由和繁荣?看看波兰!看看中亚那些汗国!哪一个不是沦为沙俄的附庸,被敲骨吸髓?沙俄要的是一个听话的、虚弱的、挡在它南面的缓冲区,而不是一个强大的蒙古!他们许诺的枪炮,最终都会变成套在你们脖子上的绞索!”
“而我龙国,”他指向那份方案,声音斩钉截铁,“给你们的,是共同发展的伙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共享!是背靠强大祖国的安全!何去何从,诸位请掂量清楚!”
托洛茨基沉稳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令人信服的理性:“诸位,龙国并非吞并,而是邀请蒙古加入一个更平等、更繁荣、更能抵御外辱的大家庭。在西伯利亚,我们与通古斯人、布里亚特人、俄罗斯人合作推行屯企,成果斐然。我们尊重差异,共享发展,在龙国框架下,蒙古的文化、传统、利益,将得到前所未有的保障。如果你们选择依附沙俄?等待你们的唯有深渊。”
帐篷内陷入了激烈的僵持,三多成了彻底的看客,刘巴像热锅上的蚂蚁,疯狂地私下扯动活佛和亲俄派王公的衣袖,威逼利诱,王公们则分成几派,低声激烈争论。
土谢图汗部代表明显倾向于龙国方案,认为这远胜依附沙俄或继续忍受清廷。车臣汗部的阿敏萨那亲王则左右摇摆,既舍不得沙俄私下许诺的好处,又对龙国的钢铁洪流和实利方案怦然心动。
最关键的人物,年轻的活佛,在亲信喇嘛的包围下,内心天人交战。龙国方案保障了他至高无上的宗教地位和安全,那高额的自治区收益也意味着寺庙将获得更稳定庞大的供奉。沙俄虽然也承诺支持,但城外那沉默的钢铁怪兽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而且龙国的方案似乎更能平息底层牧民的怨气……
时间在紧张的对峙中流逝,帐篷外,装甲车引擎偶尔的轰鸣如同催命的鼓点,沙俄那虚无的援军和清廷令人绝望的沉默,让库伦城内的王公贵族们心中的天平,在恐惧与利益的拉扯下,悄然倾斜。
经过两天两夜无休止的争吵、私下的交易和巨大的外部压力,在郑海龙发出“24小时内答复,否则后果自负”的最后通牒后,一份名为《库伦密约》的、充满妥协和变数的协议,终于在墨迹和冷汗中诞生了。
《库伦密约》是一份非常平等,充满机遇的条约。
三多自愿辞职,清廷在库伦的行政机构暂停运作,喀尔喀四部,土谢图汗部、车臣汗部、赛音诺颜部、札萨克图汗部,宣布脱离清廷管辖,进入自治状态。龙国承诺,三年过渡期后,将依据《蒙古特别自治方案》原则,正式接纳蒙古加入龙国,兑现所有承诺。
龙国赤龙军留驻一支500人精锐于库伦及交通要道,负责秩序、驱逐沙俄势力、清剿匪患、保护活佛及王公安全。
龙国派遣以赵世辰为首的顾问团,包含行政、经济、军事专家,约10人,协助活佛和由主要王公组成的临时自治管理委员会处理政务,重点落实停止放垦、整顿税收、组建守备队雏形等。
龙国提供首批粮食、布匹、药品以稳定民生。
临时自治管理委员会必须配合顾问团工作,驱逐境内所有沙俄军事及政治人员,限制沙俄领事馆活动,各旗必须遵守停止放垦命令,配合土地牧场清查登记,接受龙国驻军并提供必要补给。
郑海龙的主力部队,带着这份并非完全胜利却也绝非失败的《库伦密约》,在库伦城无数道含义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轰鸣着撤回北方。他留下了赵世辰的顾问团和一支精悍的驻军,也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悬念和一桶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
表面上,他达成了战略目标,兵不血刃地撬掉了清廷在库伦的直接统治,暂时压制了沙俄的渗透,在蒙古腹地楔入了一颗关键的钉子,为三年后的正式并入铺平了道路。
他精准地利用了蒙古对清廷的怨恨和对沙俄的疑虑,用绝对武力和“屯企”利益的蓝图,撬开了紧闭的大门。
但这胜利如同早春的薄冰,脆弱不堪,《库伦密约》是各方妥协的产物,充满了变数。三年过渡期,夜长梦多。
沙俄绝不会咽下这口恶气,大幅缩水的国土和国内愈发剧烈的矛盾都逼着它选择疯狂反扑。
袁世凯也需要借助蒙古一事重新掌握兵权,他的北洋军也绝不会坐视蒙古脱离。
蒙古内部的亲俄派只是暂时蛰伏,停止放垦和土地改革,必然触动无数既得利益者的神经,区区五百驻军和顾问团,能否在暗流汹涌中掌控局面?郑海龙给自己套上了一个三年期限的紧箍咒。
站在返回西伯利亚的“玄武·守望者”指挥车顶,郑海龙回望着库伦城渐渐消失在腾起的尘烟中,“列夫同志,专职副书记好好选选,实在不行去朱云飞那借一批……”
“咱们已经被拉黑了,朱云飞说咱们是老赖,借了不还,你这还想再要一批……”托洛茨基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疑惑道:“你确定一个专职副书记,3年就能洗干净一个屯?是不是有些……”
他的僵尸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燃烧着更加炽烈的火焰,“那些牧民不懂什么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们也不懂当溺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时的疯狂,更不懂什么才是生活,专职副书记会让他们懂得~”
1909年4月的库伦,并非终局,而是一场更宏大、更血腥棋局的开端,龙旗南指,已无退路。
草原的雨季,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