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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们江畔的晨光,并非带来希望的序曲,而是将地狱画卷彻底曝光的残酷揭幕者。

当最后一缕饱含硫磺与血腥气息的浓雾不甘地散去,幸存下来的鬼子们发出的不是欢呼,而是野兽濒死般嘶哑的哀嚎与干呕,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彻底击碎了所谓武士道的虚妄外壳,将战争最原始、最丑陋的肌理赤裸裸地摊开。

三个甲等师团曾经引以为傲的庞大鹤翼阵,此刻已化为一幅由残肢断臂、扭曲金属和暗红水洼拼凑而成的巨大地狱浮世绘。

泥潭不再是泥潭,而是被黏稠血浆反复浸透、又被无数军靴践踏成的脓疮。

一匹失去主人的高大东洋马,拖着流出的肠肚,在堆积如山的尸骸间踉跄而行,每一次无力的踏蹄,都伴随着内脏碎片滑落的粘腻声响。它的铁蹄无意中踏碎了一个少尉的头颅,那年轻军官脸上最后凝固的,不是英勇,而是死前极致的困惑与茫然,仿佛被粉碎前都在质问这荒诞的命运。

“呕——!”第25联队的军医小林少尉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跪在冰冷的泥泞里,手指深深抠进混杂着碎肉和血污的泥土中。他面前,十几个士兵以极其痛苦的姿势蜷缩着,口鼻中不断涌出带血的泡沫,眼球如同被吹胀的气球般可怕地突出,几乎要撑裂眼眶,这是吸入过量氯气和刺激性粉末后,呼吸道与肺部被严重灼伤,即将窒息而亡的惨状。

更远处,一个重机枪手死死抱着他那挺炸膛后扭曲变形的九二式,口中念念有词,而炸飞的枪管残片,赫然深深插在他身旁战友的胸腔里,随着躯壳的微颤,而左右的轻颤。

“射击!继续射击!朝鲜猪猡就在雾里!”第11师团的三井中佐如同从地狱爬回的恶鬼,猛地从一堆残破的土黄色军服和内脏碎片中挣扎站起,挥舞着手中仅剩半截、沾满各类液体和碎肉的军刀。他的左耳连同半边头皮不翼而飞,鲜血顺着脖颈流进早已被血浸透的衣领,但他恍若未觉,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浓雾残余。

“他们穿着我们的军装!杀光他们!一个不留!”三井中佐发出非人的咆哮,话音未落,一柄沾着泥泞和碎肉的刺刀,带着绝望的呜咽声,从他背后狠狠捅入!刀尖从前腹透出,带出一截蠕动的肠子。

三井中佐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腹部的刀尖,缓缓回头,正对上他勤务兵那双完全失去焦距、只剩下癫狂血色的眼睛,勤务兵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猛地抽出刺刀,又疯狂地捅了下去……

在重机枪阵地前,山田曹长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佝偻着身体,颤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一具具姿态诡异、彼此交叠的尸骸,这些一个月前还在本土,在天荒陛下和万千民众狂热注视下,迈着整齐步伐接受检阅的帝国精锐,此刻却像被顽童随意丢弃的破烂玩偶。

他费力地翻开最上面那个胸口被近距离霰弹轰开巨大空洞的少尉,伤口边缘焦黑的烧灼痕迹清晰可辨,再翻开下一具压着的尸体,山田的呼吸瞬间停滞,那赫然是本该在指挥部坐镇的第9金泽师团作战参谋!太阳穴上那个边缘光滑、堪称完美的圆形贯穿弹孔,山田太熟悉了,那是三八式步枪在百米内射击造成的杰作!

“八嘎...雅鹿...”山田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如同破旧的风箱,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沾满混合着血浆、脑液和泥水的手套上,一个疯狂而恐怖的念头攫住了他。

他猛地扑向附近的尸体,发疯般撕开一具又一具土黄色军装的胸口!每一次撕扯,都伴随着布料撕裂和某种粘稠液体被搅动的恶心声响。

弹孔!同样的弹孔!贯穿伤!近距离射击的灼痕!刺刀捅穿的创口!甚至工兵铲劈开的颅骨!

“曹长!曹长阁下!”一个二等兵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头上的鬼子帽歪斜着,露出半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惨白的脸,“第三中队...第三中队的人全疯了!他们在...在吃...呕...”他的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向前栽倒,重重砸在山田脚边。一把锋利的工兵铲深深嵌入他的后背,铲柄上,系着一条染血的、属于第21联队的识别绳,在晨风中微微晃动。

山田曹长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倒毙的士兵,投向晨雾完全散尽后的战场全貌,东南方向,原本建制完整的两个大队士兵,此刻像一群被抽走了灵魂的丧尸,漫无目的地游荡。

有人对着烧焦的树桩,一遍遍重复着装弹、瞄准、扣扳机的动作,口中念念有词,西侧原本属于第6熊本师团的炮兵阵地废墟上,几个幸存的炮手正赤红着眼睛,用撬棍和炮闩互相疯狂殴斗,每一次沉重的击打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和野兽般的嘶吼,最近的一个小土坡上,一名少佐军官正跪在地上,用残缺的军刀笨拙地,有些生疏的切割着自己的腹部,肠子流出来落在冰冷的泥地上,他却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

“这不是战斗……”山田扯开自己早已被血污板结的领口,露出挂在脖子上、被血浸透的护身符,那是出征前,母亲在故乡神社一步一叩首为他求来的。

“这是……天罚……是天罚……”他猛地拽断绳子,任由那枚寄托着无尽祈愿的护身符无声地掉落在脚下粘稠的血泊中。

远处,一群被浓烈血腥味吸引而来的乌鸦,如同不祥的黑云,聒噪着落在堆积如山的尸骸上,开始贪婪地啄食那些尚未冷却的眼球。

随着太阳升高,刺骨的寒意并未驱散战场上的死亡气息,反而让血腥味更加浓烈刺鼻。在各级侥幸生还的军官歇斯底里的咆哮和督战队冰冷的枪口威逼下,残存的鬼子士兵们如同行尸走肉般,开始执行一项比死亡本身更令人恐惧的任务,打扫这片由他们亲手制造的人间地狱,收敛地上的尸骸,寻找可能的幸存者,以及……查明这恐怖妖雾的真相。

工兵成为了这场查案的主力,也成了死亡名单上新的增长点,他们穿着简单的帆布、皮革制成的的防护服,戴着简陋的防毒面具,手持长长的探雷针和工兵铲,战战兢兢地踏入这片被诅咒的土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因为谁也不知道脚下看似平整的泥泞下面,是否埋藏着夺命的铁西瓜或是更阴险的陷阱。

“小心脚下!探雷针不要停!注意绊线!”工兵小队长佐藤少尉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显得沉闷而嘶哑,他的小队负责清理靠近图们江的区域,那里散落着大量第11师团和第9师团士兵纠缠在一起的尸体,场面惨不忍睹。

突然,一名工兵在翻开一具趴着的尸体时,动作猛地僵住,“少尉阁下!这里有东西!”

佐藤立刻匍匐过去,只见那具尸体下方,并非泥土,而是一块边缘被精心伪装过、与周围泥土几乎融为一体的厚重木板!木板上甚至覆盖着薄薄一层带着春草的泥皮,两名工兵用刺刀和工兵铲,屏住呼吸,极其缓慢地将木板撬开一道缝隙。

缝隙扩大,一个黑黝黝、深不见底的洞口暴露出来,洞壁不似人工开凿的痕迹,光滑齐整的切面给他们一种鬼斧神工的感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洞口内侧的土壁上,赫然用锐器刻着几个笔画狰狞的日文汉字:【无间道】

那字迹深入泥土,透着一股冰冷的嘲讽和死亡的气息。

“地…地道!是朝鲜老鼠的地道!”一个士兵惊恐地低呼。

佐藤少尉的心脏狂跳起来,恐惧与一种病态的兴奋交织,找到地道入口,意味着可能找到敌人,找到这妖雾的源头!他强作镇定,命令道:“火把!准备绳索和短枪!第一组,下去探路!小心陷阱!”

一支由五名经验相对丰富的工兵组成的敢死队被挑选出来,他们将绳索系在腰间,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持着上了膛的王八盒子,在同伴紧张的目光注视下,一个接一个地、极其缓慢地顺着洞口滑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面上的人只能听到绳索摩擦洞壁的细微声响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洞口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吞噬着光线和希望。

突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在每个人耳边响起的机括触发声,从地道深处传来!

地面上所有人的汗毛瞬间倒竖!

“轰隆!!!”

“轰!轰!轰——!!!”

接踵而至的剧烈爆炸声,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咆哮!整个洞口附近的地面猛烈地向上隆起、塌陷!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泥土、碎石和致命的预制破片,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洞口喷涌而出!系在敢死队员腰间的绳索被瞬间绷断、燃烧!离洞口最近的几名工兵和负责拉绳的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掀飞,身体在空中扭曲变形,如同被撕碎的破布娃娃!

更可怕的是,爆炸似乎引发了连锁反应!以发现地道的洞口为中心,周围方圆几十米的区域,如同被点燃了引信的鞭炮阵,洞内的雷暴串联到地面上,接二连三地腾起致命的火光和烟柱!那是预先埋设在网格点周围,专门用来杀伤后续排雷和探查人员的欢迎礼,成堆的跳雷、定向雷、拌发雷……各种阴险的诡雷被精心布置成一个死亡陷阱!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一个工兵的右腿自膝盖以下被跳雷炸出的钢珠齐刷刷削断,断口处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他倒在血泊中,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噗嗤!噗嗤!”密集的钢珠和破片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将另一队闻声赶来支援的士兵割倒一片,粘稠的燃烧剂被铝热剂手雷点燃,附着在几个不幸的士兵身上猛烈燃烧,瞬间将他们变成了凄厉翻滚、疯狂拍打却无法熄灭身上魔火的人形火炬!空气中弥漫开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味和绝望的哀嚎。

佐藤少尉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掼在身后一棵烧焦的松树上,震得他五脏六腑仿佛移位,防毒面具的镜片被震裂,视野一片模糊。

他挣扎着抬起头,透过布满裂痕的镜片,看到自己小队所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直径数米、冒着滚滚黑烟和刺鼻焦臭味的弹坑!残肢断臂和破碎的工兵装备散落一地。

那个刻着“无间道”的地道入口,此刻已被爆炸彻底塌陷的泥土和碎石掩埋,只留下一个更加狰狞、如同大地伤疤的深坑,图们江的河水不知从哪个塌陷的通道口涌入,迅速侵蚀了那深邃的地道,灌满了那深坑。

“八嘎……八嘎……”佐藤少尉的嘴唇哆嗦着,鲜血顺着破裂的防毒面具边缘渗出,他引以为傲的专业工兵小队,在发现真相的瞬间,就几乎全军覆没,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扫雷,而是在踏入一个由最恶毒的魔鬼精心设计的屠宰场,每一步都可能是终点。

东京热闹的参谋本部地下作战室,煤气灯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摇曳不定,将悬挂的巨大朝鲜半岛地图染成一片诡异的暗褐色。

长谷川大将从前线发来的紧急战报电报,被参谋们用颤抖的手传递着,每一次纸张的翻动都发出刺耳的“沙沙”声,仿佛死神的低语,电报上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灵魂生疼。

“二万两千玉碎?!三个甲等师团自相残杀?!这比日俄战争旅顺口203高地的血战损失还要惨重数倍!荒谬!这是对帝国陆军的最大侮辱!”年过六旬的参谋总长奥保巩大将猛地拍案而起,巨大的力量震翻了桌上精致的白瓷茶杯,滚烫的褐色茶汤泼洒出来,迅速在记录着恐怖伤亡数字的电报纸上洇开,形成一片不规则的深色污渍,宛如报告里所描述的那片被鲜血浸透的“血雾战场”的残酷缩影。

奥保巩须发皆张,原本威严的脸上此刻只剩下震惊、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的声音在密闭压抑的作战室内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回荡:“长谷川是干什么吃的!他必须切腹谢罪!必须切腹!”

作战课长田中义一中将脸色铁青,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快速翻动着随电报附上的、由幸存军官拼凑起来的混乱战场报告,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深渊:“总长阁下,幸存士兵的证词……高度的一致。他们描述那雾气是……让命令变成鬼哭,还能幻化出死去的亡灵,有人在浓雾里看见穿着昭五式军装面孔的幽灵举枪射击,还有人说听到了雷鸣般的尖啸从天空落下,然后整片阵地就化为了火海……甚至……有士兵赌咒发誓,看到了由雾气凝聚成的巨大骷髅头……”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仿佛那些诡异、超乎理解的场景已经透过冰冷的文字,化作了实质的寒气,萦绕在这间代表着帝国最高军事智慧、此刻却显得无比苍白无力的昏暗房间里。

角落里,被紧急召来的科学顾问小野寺博士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困惑和竭力维持的理性:“理论上……这些描述有一些像是声波武器,这并非天方夜谭,据我所知,德国克虏伯实验室和英国皇家学会都在进行相关研究。但……能让七万久经训练的荒军精锐集体产生如此大规模、如此逼真的幻觉,甚至在浓雾中精确引导自相残杀……这……”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越来越小,“这需要的技术……恐怕超越了目前已知的科学范畴……更像是……某种……超自然的力量……”

他的话没有说完,却在死寂的空气中留下了一片令人窒息、比任何爆炸都更具毁灭性的沉默。

窗外,几只乌鸦掠过阴沉的天际,发出刺耳聒噪的啼叫,仿佛在为这场荒谬的失败奏响挽歌。一名年轻的参谋官不经意间瞥见,地图上标注着茂山郡位置的红色箭头旁,不知何时落了一只垂死的蚊子,它细弱的肢体在冰冷的图纸上徒劳地微微颤动了几下,最终归于静止,像极了战场上那些无谓牺牲的生命。

沉默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值班参谋脸色惨白如纸,捧着一个托盘冲了进来,托盘上盖着白布,他的手抖得厉害:“报……报告总长阁下!前线…前线有发现!在……在清理战场西北角时……发现了……这个!”

奥保巩粗暴地掀开白布,托盘里,静静躺着一块约巴掌大小、严重扭曲变形、边缘呈撕裂状的金属残片,残片表面焦黑,布满了爆炸冲击的痕迹,借助煤气灯光,依稀可辨几行略有缺失、却清晰无比的激光蚀刻的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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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英文?!”田中义一失声惊呼,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眼前的字母瞬间劈开了他脑海中某些尘封的、来自情报部门的碎片信息,那个在汉城活动的英国军火掮客罗杰斯,似乎醉酒后曾含糊地提过一嘴,说大英国帝国秘密研究了什么闻所未闻的武器……

奥保巩死死盯着那块残骸,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愤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而剧烈抽搐。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恶鬼般盯住田中义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那个英国佬……罗杰斯……上次情报部门的报告里……是不是提到过秘密武器水柜?!这……是不是那个水柜?!”

田中义一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总长阁下……您……您怀疑这是欧洲……不,美国佬也有可能……”

“闭嘴!”奥保巩粗暴地打断他,布满老人斑的手狠狠攥紧了那块冰冷的金属残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精致的橡木桌面上,他却浑然不觉。

“我不管它是英吉利还是美利坚的魔鬼机器!我要知道这是什么武器,这种神器必须掌握在小日子帝国的手中!所有人!立刻!马上!动用我们在欧美的所有力量!买通所有能买通的人!给我查清楚水柜到底是什么!”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喷在田中的脸上。

参谋本部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巨大的震惊和恐慌驱动下,开始了疯狂运转:

命令迅速拟定,不惜一切代价,从本土预备役、台湾、甚至各个师团抽调兵力,以最快速度补齐三个遭受重创师团的编制缺口。

特别批注所有补充兵必须优先配备最新式防毒面具及防护装备,同时,陆军军医学校被严令在24小时内组建特殊精神科前线诊疗班,携带大量镇静剂和束缚用具,重点研究战场群体性癔症与幻觉诱导的病理及防治。

同时派遣由陆军大学校资深教官组成的图们江事件特别调查团,携带最先进的德国制声波探测仪、空气采样设备以及摄影器材,火速赶赴现场。

秘密委托三菱重工下属实验室,对战场残留物,包括那块刻着“made in”的残骸,进行最高机密等级的分析,特别关注“不明燃烧剂残留”、“可吸入致幻微粒”。

由陆军省新闻课统一口径,对外公布此次事件为剿匪作战中遭遇极端恶劣天气及朝鲜义军无耻使用毒气攻击,造成荒军英勇将士不幸产生误判与误伤。措辞严厉地警告所有随军记者,严禁报道任何未经审查的战场细节,违者将按《军机保护法》严惩不贷,最高可判处死刑。

同时,加大在西方媒体上的宣传投入,渲染朝鲜义军的残暴和野蛮,强调小日子部队行动的正义性与被迫自卫的性质。

就在命令如雪片般飞出时,值班参谋再次神色慌张地闯入,带来了茂山郡最新的噩耗,工兵小队在试图探查发现的地道入口时,遭遇毁灭性诡雷袭击,伤亡极其惨重,现场发现了刻有“无间道”字样的地道入口,目前地道已被图们江倒灌,完全淹没,初步探测地道覆盖全部战场,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

奥保巩看着照片上那巨大弹坑旁散落的残肢和刻在洞口的狰狞字迹,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他猛地抓起桌上那份刚拟好的、准备发往茂山郡要求“务必协助查清地道网络”的命令,狠狠摔在地上!

“地狱……他们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这些肮脏的白种猪……”奥保巩喃喃自语,精神仿佛瞬间被抽空,那块冰冷金属,此刻在他掌心,比烧红的烙铁更加滚烫,灼烧着他最后的理智和身为帝国军人的骄傲。

停泊在仁川港的英国皇家海军巡洋舰海鸥号上,金发碧眼的海军武官詹姆斯中校放下手中的高倍望远镜,眉头紧锁,他在摊开的航海日志上,用优雅的花体字快速记录下令人不安的观测。

“6月9日,仁川港观测记录:

小日子军医疗船进出港频率异常激增,目测超过平日三倍,且多悬挂特殊检疫旗。

港口戒严级别已提升至最高级,陆军宪兵及海军陆战队数量显着增加,对进出人员及货物检查近乎苛刻。

约上午10时,目击一列封闭式军用列车在严密武装押运下驶离车站,透过短暂开启的车门缝隙,观察到大量被铁链束缚、神情呆滞或狂躁的士兵,数量估计在150-200名之间,状态符合严重战场精神创伤或更严重之癔症,押运士兵佩戴防毒面具及加厚手套,举止高度紧张。”

同日,德国驻朝鲜总领事冯·克劳斯男爵通过最高密级的恩尼格码密码机,向柏林发回一份措辞谨慎但信息量巨大的电报:

“小日子军近期行为模式出现剧烈反常,可靠线人确认,小日子军朝鲜派遣军司令部已紧急下令,暂停所有既定清剿行动,各部队固守现有据点,尤其避免在特定气象条件下进行外出行动。

陆军后勤部门正通过非正常渠道,以高于市价三倍的价格大规模采购德制、英制防毒面具及其滤毒罐,数量极其庞大,远超应对常规毒气战需求。

更值得注意的是,线人在其经手的后勤预算追加申请中,发现了一项名为特殊战场环境防护装备的机密拨款项目,数额惊人,用途描述极其模糊,只说明为应对神秘水柜。此项目由参谋本部直接下达,优先级最高。综合前线惨败传闻及观测,推测小日子军在图们江战役中遭遇了远超预期的、难以理解的非常规打击,对其士气及指挥系统造成毁灭性冲击,建议密切关注秘密武器水柜的相关信息,克劳斯。”

6月1日,伦敦《泰晤士报》国际新闻版第三栏,刊登了一篇未署名的特约通讯员稿件,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激起了全球范围的轩然大波:

“远东迷雾中的恶魔,小日子军图们江惨败疑云重重本报获得独家前线消息,小日子军于上月在图们江流域进行的大规模清剿行动遭遇惨烈失败,损失之巨远超官方公布数字。更令人震惊的是,多名不同部队的目击者向本报描述了一种非自然力量的介入。

浓雾被描述为具有生命和恶意,能扭曲声音、吞噬光线、幻化外形的奇异状态,还有会飞的恶魔在雾中以撕裂耳膜的尖啸发动攻击,其口中喷射出的火球威力惊人,足以瞬间摧毁整支炮兵中队。

士兵普遍报告出现严重集体幻觉,将战友视为穿着己方军装的朝鲜敌人,导致灾难性的自相残杀。

值得注意的是,本报记者在当地朝鲜原住民中走访得知,图们江该段流域自古被称作鬼雾峡谷,朝鲜古老传说中提及该地曾被含恨而死的将军诅咒,其亡魂会在特定时节化作铁蜂和雾鬼索命,其描述与士兵证词存在诡异吻合…… 小日子军指挥部对此三缄其口,仅以天气原因及敌军使用毒气搪塞,真相究竟如何?是超自然力量的显现,还是某种未被认知的恐怖新式武器?远东战局或将因此改写。”

这篇报道如同病毒般被世界各大报纸争相转载、解读、演绎。

巴黎《晨报》以耸动标题《远东的巫术战争?科学与迷信在朝鲜战场碰撞》进行长篇报道,文中充满了对东方神秘主义的猎奇渲染。

纽约《世界报》在头版刊登了一幅极尽嘲讽之能事的漫画:一群穿着和服、梳着月代头的小日子军被画成抱头鼠窜的猴子,背景是浓雾中若隐若现的骷髅头,标题是《当鬼子遇上鬼》。

甚至旧金山电视台,专门开辟了《走近科学》一栏,邀请了一群专家学者激烈的讨论,一名来自弯弯的军事评论家北辰评论道,小日子指挥官水平不行,如果是他带兵,就会每个士兵发一个太阳花玩偶戴在头上,或者每个士兵头上顶一个小风扇,雾气最怕太阳和风扇了……

而此时的茂山郡,这座被指定为鬼子残兵败将舔舐伤口、重振旗鼓的后方据点,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宁,反而笼罩在比前线更加浓郁、更加绝望的恐惧氛围中。图们江畔的妖雾虽然散去,但它带来的精神瘟疫,正以更迅猛的速度在幸存者中滋生、蔓延。

随军神官吉川大祭司的帐篷前排起了前所未有的长队,绝望的士兵和军官们争相索求护身符,需求激增五倍不止!普通的布制护身符被认为效力不足,军官们甚至要求将特制的、写满经文的符咒直接缝进制服内衬,贴身佩戴。

吉川大祭司的朱砂和符纸迅速告罄,不得不通过特殊渠道,紧急向华夏义乌的作坊下了一批加急订单,采购“强力驱魔”款式的开光护身符。

军医官木村的诊疗记录触目惊心,自残兵退入茂山郡以来,突发严重战场癔症的士兵数量呈爆炸式增长,增幅超过300%!症状包括持续性幻听、幻视、严重的暴力倾向以及木僵状态,野战医院里捆绑束缚带和注射镇静剂的床位一位难求,痛苦的呻吟和癫狂的呓语日夜不息。

负责巡防的第18师团,在一次例行作战会议上,当参谋指着沙盘说出“明日清晨可能有雾,需加强某某高地巡逻警戒”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五名资深大队长几乎同时举手,以“突发恶性疟疾”、“旧伤复发”、“严重腹泻”等理由请求免于带队执行任务。

更令人心寒的是,师团长藤田勇中将看着部下们苍白惊恐的脸和躲闪的眼神,沉默了几秒,竟然挥了挥手,默许了这种近乎抗命的集体怯战行为!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在茂山郡小日子军中迅速形成,所有标注“雾天”、“夜间复杂地形”、“可能遭遇地道”的任务,都成了军官们千方百计逃避的死亡标签。

工兵在茂山郡外围加固工事时,再次发现了疑似地道的痕迹和诡雷陷阱,每一次发现都伴随着新的伤亡和歇斯底里的恐慌,藤田勇的指挥部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参谋官木村少佐精神已处于崩溃边缘,他死死盯着地图上茂山郡的位置,手指神经质地在地图上划着圈,口中反复念叨:“无间道…无间道…我们都在无间地狱…跑不掉的…下一个就是我们…”

突然,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猛地扑向地图,双手疯狂地撕扯着代表茂山郡防御工事的标记,将整张昂贵的作战地图撕得粉碎!“没有用的!碉堡?壕沟?挡不住他们!他们在地下!在天上!在雾里!在…在我们脑子里!”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闻声冲进来的卫兵,然后爆发出癫狂的大笑,直至被强行注射镇静剂拖走。

藤田勇中将颓然坐倒在椅子上,看着满地被撕碎的地图纸屑,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伤兵哀嚎和乌鸦的聒噪,参谋本部要求他做好三个师团的保卫、后勤工作,清查茂山郡可能出现的地道以及重振士气的命令,此刻听起来是如此遥远而可笑。

图们江的天罚余威,正化作无形的绞索,一点点勒紧这里的每一寸空气和每一个人的咽喉,眼前的平静,那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死神短暂的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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