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的夜色渐深,悦来居的灯火大多已熄灭,唯有二楼雅间还亮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透过窗纸,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模糊的光斑。白泽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靠在椅背上,显得有些困倦:“姐,我眼皮都在打架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语气带着几分温柔:“你先回隔壁房间睡,我再坐会儿,等会儿就来。”她知道白泽今天动手消耗了不少力气,不愿让她再熬夜等自己。
白泽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包裹,脚步轻快地走出雅间。临走前,她还不忘回头叮嘱:“姐,别坐太久啦!”
雅间的门被轻轻关上,只剩下栀一人。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带着秋日的凉意吹进来,拂动她的衣角。街上已没了行人,只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偶尔传来,又渐渐远去。
栀靠在窗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二十年前太虚山的画面——火光染红了夜空,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符华倒在石坛上,鲜血浸透了青色衣襟,而她就藏在烧焦的古柏后,明明能感受到符华最后望向她的目光,却因为“不能干预历史”的枷锁,一动也不能动。
“明明就在身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作为穿越者,她早已习惯了旁观历史的走向,可唯有这件事,成了她心底永远的刺。符华现在失去了记忆,不记得那场背叛,不记得她当时的存在,可她记得,记得自己眼睁睁看着恩人被徒弟们杀害,记得那份无力感如何啃噬着她的机械核心。
她走到桌前,拿起白天擦拭过的轩辕剑,剑鞘上的云纹在油灯下泛着冷光。这是江婉如和江婉兮的剑,是她亲手从她们手中夺来的。杀死她们时,她没有丝毫犹豫,可此刻握着剑鞘,却只觉得沉重——她能为符华报仇,却无法弥补当年未能伸出援手的愧疚。
“华,对不起。”栀对着空无一人的雅间轻声说,眼底闪过一丝脆弱。她知道符华听不到,也知道这份道歉毫无意义,可她还是想说,想对着那个哪怕失去记忆、依旧温柔的人,说一句迟到了二十年的抱歉。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想起白泽刚才困倦的模样,想起符华白天平静的眼神,想起奥托始终攥在手里的怀表,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暖意。她不是一个人,她有想守护的人,有需要她的人,这份愧疚或许永远无法消散,但她可以用未来的时光,好好守护符华,不让她再受一丝伤害。
栀将轩辕剑重新放回剑架上,熄灭了油灯。雅间内陷入黑暗,只有月光透过窗纸,照亮一小块地面。她轻轻推开门,朝着白泽的房间走去——明天还有新的挑战在等着她们,她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威胁。
走廊上寂静无声,只有她的脚步声轻轻回荡。走到白泽的房门前,她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白泽模糊的应答声。栀放心地笑了笑,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夜阑人静,顺天府沉浸在沉睡中。栀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再是那些愧疚的画面,而是符华今天望向窗外时,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暖意。她知道,只要她还在,就会一直守护着这份暖意,不让它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