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1年的盛夏,审判厅的穹顶透着冰冷的光。栀站在被告席上,黑白修女服依旧整洁——无袖领口挺括,高开叉裙摆垂落,只是沾着山尘的白色丝袜被换成了新的,却掩不住她身上那份沉静的疏离。
“栀,私自接触神州守护者,涉嫌通敌,证据确凿。”审判长敲击法槌,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判处死刑,即刻执行。”
“不可!”话音刚落,审判厅的大门被推开,卡斯兰娜家族的长老们并肩走入,为首的老人须发皆白,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栀是弗朗西斯大人托付的人,是教导卡莲的导师,她绝不可能通敌!东征失败的责任,不该由她一人承担!”
厅内瞬间陷入混乱。天命总部的官员们脸色难看,却不敢公然反驳卡斯兰娜家族的意见——这个世代守护天命的家族,拥有着不容小觑的话语权。
栀站在原地,眼底没有波澜。死刑或是监禁,对她这个武装人偶而言,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沉睡”。可当她瞥见旁听席上白泽泛红的眼眶、卡莲攥得发白的拳头,还有奥托紧张到发抖的指尖时,心底还是泛起一丝微澜。
“此事需重新商议。”审判长最终妥协,法槌再次落下,“考虑到卡斯兰娜家族的诉求,以及栀过往的功绩,改判——十年监禁,关押于天命地牢,不得探视。”
十年。
这个数字像一块石头,砸在白泽几人的心上。白泽猛地站起来,1米82的身影绷得笔直,眼底满是怒意:“十年?!她根本没有通敌,你们这是……”
“白泽。”栀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她看着旁听席的方向,语气平静却带着安抚的力量,“别闹。十年而已,很快就过了。”
白泽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却死死咬着唇没哭出声。卡莲握紧了剑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第一次痛恨自己不够强,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奥托埋着头,手里的信号器被捏得粉碎,耳尖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被骑士带走时,栀没有回头。黑白修女服的衣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划过,留下一道浅痕。她能听到身后白泽压抑的哭声,能感觉到卡莲和奥托的目光紧紧追着她,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她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反抗,就会连累他们。
天命地牢阴暗潮湿,只有一盏孤灯悬在头顶。栀被推进牢房时,修女服的裙摆沾了地上的灰尘。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狭小的天空,指尖轻轻摩挲着藏在怀里的草环——那是苏湄编的,粗糙却温暖,还带着太虚山的草木气息。
“十年啊……”她轻声呢喃,眼底闪过一丝怀念。想起太虚山的炊烟,想起华掐她耳垂时的亲昵,想起白泽的嬉闹、卡莲的笑容、奥托的羞怯……这些温暖的片段,像一束光,照亮了地牢的黑暗。
她靠着墙壁坐下,将草环小心翼翼地放在膝上。黑白修女服的开叉裙摆下,白色丝袜泛着淡淡的光。她知道,这十年不会好过,地牢的冰冷会侵蚀她的机械核心,孤独会消磨她的意志。可她更知道,外面有等着她的人——白泽会想办法救她,卡莲会努力变强,奥托会研究新的机械装置,华也会在太虚山等着她回去做米糕。
地牢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栀闭上眼,将草环紧紧攥在手里,心底的坚定从未动摇——十年监禁,困得住她的人,却困不住她想要回去的决心。等她出去的那天,一定要再去太虚山,再回到教堂,把那些未完成的承诺,一一兑现。
囚笼天命审判厅的门在栀被带走后缓缓关上,留下满室沉寂与未散的压抑。卡莲攥着剑鞘的手依旧发白,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色——刚才审判长敲击法槌的声响,栀被骑士押走时铁链划过石板的刺响声,还有白泽压抑的哭声,像无数根针,扎在她的心上。
“我们去训练。”卡莲猛地转身,声音带着未褪去的颤抖,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没有看奥托,也没有再回头看审判厅的方向,只是攥着剑,一步步往外走。阳光落在她的金发上,却暖不透她眼底的寒意——刚才她只能站在旁听席上,看着栀被定罪、被带走,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比任何伤口都痛。
白泽跟在她身后,眼眶依旧泛红,却用力抹掉了眼泪。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抽出了佩剑——栀说“十年很快”,可她们不能等,等下去只会重蹈覆辙。训练场的风带着燥热,卡莲的剑尖划破空气,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发泄般的力道,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训练服,手臂因持续用力而微微发抖,却没有停下。
“速度再快些,破绽太多。”白泽的声音冷静下来,挥剑挡住了卡莲的攻击,剑尖相抵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栀教过你,真正的防御不是硬抗,是预判。”
卡莲咬着牙,猛地撤剑转身,剑尖擦着白泽的剑身划过,带起一阵风。她想起栀从前指导她时的模样——黑白修女服的衣角在训练场飘起,指尖轻点她的剑穗,笑着说“卡莲的剑太急,要沉下心”。可现在,她沉不下心,只有无尽的焦虑和愧疚,支撑着她一次次挥剑。
而另一边,奥托的实验室里,机械齿轮转动的声响彻夜未停。他蹲在地上,手里攥着被捏碎的信号器残骸,指尖沾满了机油。白天在审判厅里的无力感,此刻都化作了疯狂的动力——他要做更强的装置,要掌握足以对抗天命高层的力量,要让下次再有人想伤害栀时,他能挡在最前面。
“咔嗒”一声,一个新的机械部件被组装完成,发出微弱的蓝光。奥托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想起栀被带走时平静的眼神,想起卡莲发红的眼眶,想起白泽紧绷的背影——他们都在拼命,他不能落后。桌上的图纸摊开,上面画着复杂的机械结构,边角处写着一行小字:“用于突破地牢防御,优先级最高”。
日子一天天过去,训练场的剑光从未停歇,实验室的灯光也从未熄灭。卡莲的剑越来越快,眼神越来越坚定,曾经带着青涩的攻击,渐渐有了凌厉的锋芒;奥托的机械装置换了一代又一代,从最初的信号器,到能操控小型崩坏兽的控制器,再到足以击穿厚重石门的能量炮。
偶尔,他们会在训练场的角落碰面。卡莲擦着剑,看着奥托抱着一堆机械零件匆匆走过;奥托会停下脚步,递给他一瓶水,看着她手臂上新增的伤痕,轻声说“别太急”。两人都没有提栀,却都知道,彼此的努力,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白泽站在训练场的高处,看着卡莲挥剑的身影,又望向奥托实验室的方向。她知道,这十年不会平静,天命的暗流从未停止,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在风暴来临前,磨亮自己的剑,备好自己的铠甲——等栀回来时,他们再也不会让她独自面对黑暗。
夕阳落下时,卡莲终于停下了挥剑的手,剑尖插在地上,支撑着她的身体。她望着天边的晚霞,想起栀说过“太虚山的晚霞最好看”,眼底泛起一丝温柔。
“等着我,栀姐姐。”她轻声说,指尖攥紧了剑柄,“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一定会变强,强到能保护你。”
实验室里,奥托调试着新的能量炮,蓝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看着图纸上的“突破计划”,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他不仅要救栀,还要推翻那些腐朽的高层,让天命变成能守护他们的地方。
囚笼之内,栀在黑暗中握着草环;囚笼之外,有人以执念为刃,以等待为光,在盛夏的燥热与深夜的寂静里,为她铺就一条通往自由的路。十年很长,却长不过他们想要守护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