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窝在爱莉希雅怀里数她发梢的卷度,忽然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尾巴尖在爱莉希雅小臂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闷闷开口:“喂,你有没有觉得……”
爱莉希雅正把玩着她垂在肩头的一缕头发,闻言偏过头,睫毛扫过栀的耳廓:“觉得什么?”
“没什么。”栀把脸埋进对方颈窝,毛茸茸的猫耳却倔强地竖着。明明站直了比爱莉希雅高出小半头,可每次像这样靠过来,总觉得自己像只揣在暖手宝里的猫——尤其是爱莉希雅抬手揉她头发时,那点身高优势简直被碾得粉碎。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总爱往我这儿钻?”爱莉希雅忽然轻笑出声,指尖戳了戳她后颈的软肉,“明明可以把我圈在怀里当抱枕的。”
栀猛地抬头,耳尖泛着红:“谁、谁想那个了!”她梗着脖子挺了挺背,果然看到爱莉希雅头顶只到自己下巴,可下一秒就被对方伸手按回怀里。
“因为这里舒服呀。”爱莉希雅的声音带着笑意,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衣服传过来,“而且……”她故意拖长调子,在栀炸毛前补了句,“总不能让我们威风凛凛的栀大人,天天想着怎么把我举高高吧?”
栀的尾巴“啪”地拍在沙发上,却没真的挣开。心里那点不服气像被温水泡过的糖块,慢慢化得只剩点甜丝丝的余味。
“……下次换我靠椅背。”她闷闷地嘟囔,往爱莉希雅怀里又蹭了蹭,把这句算不上威胁的话埋进对方温暖的衣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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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着星子的碎屑掠过天台边缘,栀的鞋跟敲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得像叹息的声响。
她停在护栏前,仰头就看见那抹立在月光里的身影——虚数之树化做的少女穿着与光影相融的白裙,发梢缠着细碎的光斑,仿佛刚从时空的褶皱里走出。
“你来了。”少女的声音像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平静。她转过身,眼眸里映着无数世界的轮廓,“我以为你会待在她身边更久些。”
栀靠着冰凉的护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有些问题,总不能一直躲着。”
“躲?”虚数之树轻笑,缓步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上,“你在帮他们。帮那些不断索取、甚至会为了私欲相互倾轧的人类。”
她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他们的贪婪像无底的深渊,你明明见过那么多被欲望吞噬的灵魂,为什么还要站在他们那边?”
夜风吹乱栀颊边的碎发,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拥抱的温度。“的确,人的贪婪像很多的口袋。”她轻声说,声音被风揉得很软,“有的人装满了就会离开,把口袋里的东西变成日子里的糖;有的人却总觉得不够,拼命往里塞,直到袋子被撑烂,碎成一地扎人的刺。”
她顿了顿,抬头望向虚数之树,眼底亮着细碎的光:“但是更多的人是第一种,不是吗?他们会为了一口热饭奔波,会为了孩子的笑脸忍耐,会在口袋装满时停下来,给身边的人分一颗糖。那些细碎的、笨拙的善意,比撑烂的袋子多得多。”
虚数之树沉默地看着她,眼眸里的世界轮廓轻轻晃动,像是在消化这番话。良久,她抬手,一片带着荧光的叶子落在栀的掌心。
“或许,你比我更懂‘存在’的意义。”少女的声音里终于染上了一丝暖意,“风要停了,回去吧,有人该等急了。”
栀握紧掌心的叶子,转身时看见白裙少女的身影正渐渐透明,化作漫天流萤融入夜色。她踮脚跳下天台边缘,裙摆扫过台阶的瞬间,已经在心里盘算起回去时,该怎么跟爱莉希雅解释晚归的理由——或许,可以说自己去数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