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的遮光帘拉得不严实,一缕晨光从缝隙里钻进来,落在栀的睫毛上。
她动了动眼,猫耳先于意识苏醒,捕捉到旁边传来的轻浅呼吸声。
“姐姐醒啦!”
清脆的童声刚落,栀就感觉到额头上落下一个毛茸茸的触感。她缓缓睁开眼,看见白泽凑得极近的小脸,六岁的小姑娘扎着双马尾,手里还攥着个没剥壳的草莓。
“白泽?”栀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左手被固定在输液架上,透明的液体正顺着管子缓缓滴入血管。
“姐姐睡了好久哦。”白泽把草莓递到她嘴边,眼睛亮晶晶的,“爱莉希雅姐姐说,草莓是姐姐喜欢的。”
栀偏过头,才注意到坐在床边的爱莉希雅。粉色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她手里捧着个草莓篮,见栀看来,便笑着捏起一颗最红的,用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我的小英雄终于舍得醒了?”
猫耳抖了抖,栀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却被爱莉希雅按住肩膀。“躺着别动,苏说你得好好养着。”爱莉希雅的指尖划过她苍白的脸颊,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心疼,“你啊,总是让人这么担心。”
栀抿了抿唇,视线落在自己缠着纱布的左臂上,那里传来隐隐的刺痛。“梅……”
“放心,梅的情况稳住了。”爱莉希雅把草莓塞进她手里,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梅比乌斯一早就来了,说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话音刚落,医疗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梅比乌斯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脸上难得带着几分缓和的神色。
“醒了?”她把报告放在床头柜上,“基于你的血液样本,第一批延缓药剂已经研制成功。”
栀的眼睛亮了亮,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捏得草莓渗出一点汁水。“真的?”
“病毒抑制率达到94%,虽然不能根治,但能让患者的疼痛减轻至少七成。”梅比乌斯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她打着点滴的手,“梅已经用了第一支,刚才苏来消息说,她的体温降下去了。”
“太好了……”栀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草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释然。猫尾从被子里探出来,轻轻晃了晃。
白泽趴在床边,伸手抓住她没输液的右手:“姐姐,梅姐姐不疼了吗?那以后是不是可以陪泽泽玩了?”
“会的。”栀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有些发凉,“以后大家都会好好的。”
爱莉希雅看着她眼底的疲惫,拿起一颗草莓,耐心地剥掉蒂:“别想太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你看,我带了你最喜欢的草莓,还有……”她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毛绒猫耳发夹,别在白泽头上,“泽泽特意学了新曲子,等你好点就弹给你听。”
白泽立刻挺起小胸脯:“是我自己编的!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栀笑了起来,眼角却有些发热。她咬了口草莓,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压下了喉咙里的涩意。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被单上投下一道暖融融的光带,爱莉希雅的笑容和白泽叽叽喳喳的声音混在一起,让这间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疗室,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梅比乌斯看着这一幕,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报告往她面前推了推:“具体的数据在这里,你好好休息,后续的药剂生产我会盯着。”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脚步比来时轻了许多。
栀看着那份报告,又看了看身边笑着的爱莉希雅和白泽,缓缓闭上眼睛。猫尾轻轻勾住爱莉希雅的衣角,像抓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或许,偶尔停下来,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医疗室的日光灯管每天准时在清晨亮起,苏总会在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记录板和听诊器。
栀通常已经醒了,要么靠在床头翻看着训练报告,要么正用没输液的手逗弄着窗台上白泽送来的多肉植物,猫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被单,在布料上留下浅浅的褶皱。
“今天体温36.5度,血压稳定。”苏的笔尖在记录板上划过,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左臂的针孔疤痕淡化了不少,但还是不能用力。”他伸手替栀调整了一下输液管的高度,目光落在她渐渐有了血色的脸上,眉头舒展了些,“昨天睡得好吗?”
“还行。”栀合上书,猫耳抖了抖,“就是半夜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像是千劫在巡逻。”
“他最近总在医疗室附近待着。”苏笑了笑,收起听诊器,“说是怕有人打扰你休息,其实是自己也想来看你,又拉不下脸。”
栀挑了挑眉,刚想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千劫略显生硬的辩解:“我只是路过。”苏和栀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成了常态。苏每天雷打不动地来三次,早上检查身体数据,中午送来搭配好的营养餐,晚上则会带来实验室的新进展——有时是梅比乌斯优化过的补血剂配方,有时是凯文测试天火圣裁新形态的影像资料。
他从不提栀之前拿自己做实验的事,却总在细节里透着小心翼翼的关照,比如把餐盘里的肉类切得更小块,或是在她看报告时悄悄调亮房间的灯光。
第七小队的队员们来得更随性些。早上可能是抱着训练用枪的凯文,站在床边沉默地看她五分钟,留下新校准的瞄准镜参数就走;中午或许是拎着保温桶的梅,红着眼眶把亲手炖的汤塞进她手里,反复叮嘱“不许偷偷倒掉”;傍晚则常有苏和千劫一起出现,千劫会把从训练场捡来的、被天火圣裁烧出奇异纹路的金属片放在桌上,苏则会翻开笔记本,和栀讨论下阶段的战术布置。
其他人也常来。白泽几乎每天放学都会跑过来,把书包里的画满猫耳少女的涂鸦本摊开在栀面前,叽叽喳喳地讲学校里的趣事;梅比乌斯偶尔会带着最新的药剂报告出现,用她惯有的冷静语气分析栀血液里抗体的稳定性,末了却会别扭地留下一盒补充体力的营养剂;连平时总在忙基地建设的工程师们,也会在路过时敲敲窗户,举着刚修好的通讯器朝她晃一晃,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一切安好。
爱莉希雅来得最勤。她总是在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出现,带着一篮新鲜的草莓或一小束开得正盛的野花。
她不怎么提训练或战事,只是坐在床边给栀读诗,或是缠着她讲过去的战斗经历,偶尔会突然伸手,轻轻捏捏栀的猫耳,在对方炸毛前笑着躲开。
“今天的草莓特别甜。”爱莉希雅把一颗剥好的草莓递到栀嘴边,粉色的长发垂落在栀的手背上,带着淡淡的花香,“是我在温室里亲手摘的,专门挑了最大最红的。”
栀咬下草莓,舌尖裹着清甜的汁水。她看着爱莉希雅近在咫尺的笑脸,忽然伸手揽住对方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谢了。”她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
爱莉希雅顺势靠在她肩上,手指轻轻划过她锁骨处的皮肤:“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我好想和你一起去训练场。”
“快了。”栀低头,鼻尖蹭了蹭她的发顶,“等我能拆绷带了,就陪你去。”
日子在这样的琐碎与温暖里一天天过去。栀手臂上的针孔疤痕渐渐淡成浅白色,脸色恢复了往日的红润,连苏的记录板上,“体能评估”那一栏的数字也在稳步回升。某天下午,当爱莉希雅又像往常一样靠在她怀里读诗时,栀忽然按住她的肩膀,眼神里带着点狡黠的笑意。
“干嘛?”爱莉希雅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栀猛地按向自己的胸口。柔软却有力的触感瞬间包裹住她的脸颊,带着栀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草木清香。
“唔!”爱莉希雅猝不及防,鼻尖撞上温热的肌肤,呼吸一下子被闷住。她能清晰地听到栀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像鼓点一样敲在耳边。
“怎么样?”栀的声音带着笑意,从上方传来,“这叫‘幸福的窒息感’。”
爱莉希雅挣扎着想抬头,却被栀按得更紧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直到爱莉希雅在她怀里轻轻拍了拍,栀才笑着松开手。
“你耍赖!”爱莉希雅抬起头,脸颊泛着红晕,鼻尖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差点真的喘不过气了!”
栀挑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谁让你总趁我生病欺负我?这叫礼尚往来。”
爱莉希雅气鼓鼓地瞪着她,却在看到栀眼底的笑意时,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她凑上前,在栀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好吧,原谅你了。不过……”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手指点了点栀的胸口,“下次换我来。”
栀低笑出声,把人重新揽回怀里。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猫尾轻轻勾住爱莉希雅的手腕,像在做一个无声的约定。
三个月的时间,就在这样的拌嘴与温情中悄然走到了尽头。
最后一天,苏拿着最新的检查报告走进医疗室时,栀正站在窗边,穿着一身干净的作战服,手里拿着一把保养得极好的短刃,正在活动手腕。
阳光落在她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1米76的身高让她站在那里时,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挺拔与力量感。
“都好了?”苏的声音里带着欣慰。
栀回头,脸上带着利落的笑意。她抬手,短刃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花,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滞涩。“你看。”
苏翻开报告,目光扫过最后一页的评估结论,轻轻点了点头:“体能恢复至巅峰状态,战斗反应速度、能量传导效率……各项指标都超过了生病前的水平。”他合上报告,看着栀,眼神里带着认可,“第七小队的最强战力,归队了。”
栀笑了起来,猫耳兴奋地抖了抖。她走到苏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苏医生。这三个月,辛苦你了。”
“应该的。”苏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凯文他们在训练场等你,说是要给你‘接风洗尘’。”
栀挑眉:“接风洗尘?还是想试试我现在的实力?”
“或许两者都有。”苏笑了笑,“去吧,他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栀拿起放在桌上的外套,转身往外走。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挺拔而坚定。
路过训练场门口时,她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笑声——凯文、苏、梅、千劫、白泽、梅比乌斯,还有站在人群最前面、朝她用力挥手的爱莉希雅。
栀深吸一口气,推开训练场的大门。风带着塑胶跑道的味道扑面而来,像久违的拥抱。她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笑脸,猫尾高高扬起,眼底闪烁着属于战士的、明亮的光芒。
她回来了,以最强的姿态。
(今天更个2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