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的舱门刚打开,爱莉希雅就抱着樱花标本蹦了下来,粉色的长发扫过金属地面:“小栀!优灵!我们回来——”
声音卡在喉咙里。基地的训练场空荡荡的,兰斯格的猫爬架倒是做好了,却孤零零地立在角落,上面落了层薄灰。
栀和优灵站在指挥中心门口,黑色的作战服干净得不像样,只是栀的猫耳耷拉着,尾巴紧紧贴在腿后。
“怎么没人来接我们?”慧拎着给栀带的小镇特产,目光扫过紧闭的实验室门,“梅比乌斯医生呢?平时这个点早该拿着手术刀晃悠了。”
鹿野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发凉:“不对劲。苏医生也不在。”
话音刚落,梅比乌斯的身影突然从走廊拐角冲出来,手术刀在掌心转得飞快,径直冲向跟在后面的第七小队成员小林:“说!这一个月基地到底发生了什么?医疗室的修复液少了三分之一,防御系统的日志全是空的,你们这群废物是死人吗?”
小林吓得脸色发白,后退着撞到墙上:“梅比乌斯博士!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苏医生说指挥官和优灵姐只是感冒了,让我们别多问……”
“感冒?”梅比乌斯冷笑一声,手术刀抵住他的喉咙,“感冒需要动用神之键的备用能源?需要把地海市的通讯全屏蔽?”
“够了。”栀的声音突然响起,平静得没有波澜,“是我让苏保密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爱莉希雅刚想开口,就被栀眼里的疲惫钉在原地——那不是感冒能有的神色,是浴过血的沉郁。
“地海市没了。”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的崩坏能残留还没完全散去,“第六律者出现,两个主体,一黑一白。”
凯文的眉头猛地皱起,周身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你们去了地海市?”
“不然呢?”优灵站到栀身边,左臂的疤痕在作战服下若隐若现,“等你们回来收尸吗?”
梅比乌斯的手术刀“哐当”掉在地上:“第六律者……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离开后的第十天。”栀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还有两个城市,在你们看樱花的时候没了。加起来,三千万人。”
himeko手里的米酒坛“啪”地摔碎在地上,酒液渗进金属缝里:“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通知你们回来送死?”栀的声音陡然拔高,黑色的猫耳竖得笔直,“当时伴生兽已经扩散,神之键的冷却时间没到,告诉你们有什么用?看着你们像地海市的人一样浮在水里吗?”
龙音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我们是同伴!不是需要被圈养的废物!”
“同伴?”栀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同伴就是我得看着你们一个个死在律者手里?我告诉你们,人类已经有一半的城市没了,还有七个律者在等着,半年一个,时间掐得比基地的闹钟还准。”
她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像淬了冰:“为了保护你们,我可以不择手段。瞒着你们,算轻的。”
空气瞬间凝固。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栀眼里的疯狂堵住——那是和第六律者战斗时的狠戾,还没完全褪去。
“小栀……”爱莉希雅的声音有些发颤,“你……”
栀猛地回过神,像是被自己的话烫到一样后退半步,猫耳无力地耷拉下来:“抱歉。”她抬手按了按眉心,声音低了下去,“刚才没控制住。”
没人说话。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暖不了那片死寂。
栀转身就走,尾巴在身后拖出疲惫的弧度:“训练室的设备修好了,明天开始恢复训练。”
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被沉重的金属门合上声吞没。
优灵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她睡了三天,我醒的时候,她正坐在窗边给你们的纪念品贴标签。”
梅比乌斯弯腰捡起手术刀,指尖微微颤抖:“这个笨蛋……”
凯文往走廊深处看了一眼,黑色的作战服上凝了层白霜:“我去看看。”
没人拦他。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透过金属,看到那个独自舔舐伤口的身影。
樱花标本还在爱莉希雅手里,粉色的花瓣被捏得发皱,像个无人认领的秘密。
金属门的气压阀发出轻微的嘶鸣,凯文推开门时,栀正背对着门口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台上一枚磨损的徽章。
夕阳的光勾勒出她紧绷的肩线,尾巴垂在椅边,连尖端的绒毛都透着蔫意。
“训练计划我看过了。”凯文的声音打破沉默,他走到桌旁,目光扫过上面摊开的城市防御图,红笔圈出的沦陷区像一道道未愈的伤疤。
栀没回头,声音哑得像蒙了层沙:“不用看了。”她拿起桌上的指挥官徽章,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这个位置,梅比我更合适。她的战术推演从来没出过错,对崩坏能的理解……”
“梅得了崩坏病。”凯文打断她,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只有指尖不自觉收紧时,作战服布料发出的细微声响。
栀猛地转过身,猫耳瞬间竖起:“什么?”
“你们在海市作战时,她的检测报告就出来了。”凯文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叠的文件,纸张边缘被攥得发皱,“初期症状,但是扩散速度比预期快。”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栀手里的徽章上,“她拒绝进入隔离舱,说要把最后的时间用来完善神之键的适配方案。”
栀捏着徽章的手指开始发抖,窗外的霞光映在她眼底,却暖不透那层突然涌上的寒意。
她想起梅总在实验室里熬红的眼,想起对方总说“等忙完这阵就去看樱花”,那些被她当作寻常的细节,此刻全变成扎心的刺。
“所以你早就知道?”她的声音发颤,“知道她撑不了多久,知道我……”
“她让我保密。”凯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黑色的作战服上仿佛还凝着未散的白霜,“她说,指挥官不能分心。”
栀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苦涩,她把徽章往桌上一拍,金属碰撞的脆响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分心?我连让她活下去的办法都没有!这个位置谁想要谁拿去,我……”
“她不会要的。”凯文看着她,眼神里难得有了温度,“昨天她还在问我,你喜欢的那家樱花酥,要不要多带几盒回来。”
栀的话卡在喉咙里,猫耳无力地耷拉下来,尾巴紧紧缠住椅腿,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
夕阳渐渐沉下去,房间里的光线一点点暗下来,只剩下两枚交叠的影子,和窗外那片被染成血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