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指示灯跳成绿色时,栀正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发呆。那些交错的金属线条在她眼里渐渐幻化成雪原上的冰缝,伴生兽临死前的哀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醒了就别装死。”梅比乌斯的声音从舱外传来,带着惯有的戏谑,“再躺着,我可要给你注射点‘好东西’了。”
栀掀开薄被坐起身,指尖划过胸口——那里的皮肤光滑如初,连浅粉色的印记都已褪去。她落地时,合金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比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厚重。
“神经反射速度提升47%,肌肉纤维密度突破现有士兵上限,最重要的是……”梅比乌斯推开门,手里的报告在她指间哗哗作响,“你体内的崩坏能抗体浓度是苏的三倍,那些本该杀死你的侵蚀性能量,现在成了你的养分。”
栀活动手腕,指节发出的脆响在安静的医务室里格外清晰。她看向窗外,训练场的方向隐约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是凯文在练剑。
“我去看看。”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作战服,转身时带起的风让梅比乌斯鬓角的发丝飘了起来。
“喂!”梅比乌斯突然叫住她,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打赢了凯文,记得回来让我抽点血!”
训练场的闸门升起时,凯文的大剑正劈在靶心。冰蓝色的能量炸开,将十米厚的合金靶轰成碎片。他转身时看到栀,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沉了下来。
“恢复得不错。”他将大剑扛在肩上,剑身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凝了霜,“正好,试试手。”
栀走到场地中央,脚下的感应地板突然亮起警示灯——她的体重读数比上次记录高出了百分之二十,却丝毫不见笨拙。
“用武器吗?”她偏头看向凯文的大剑。
“不必。”凯文扔掉武器,金属落地的巨响震得墙壁簌簌掉灰,“我想看看,那东西到底把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在原地留下残影。拳头带着冰雾砸向栀的面门,这拳凝聚了他三成力量,足够将普通士兵的肋骨打断三根。
栀抬手格挡,两拳相撞的瞬间,训练场的玻璃幕墙嗡鸣着出现裂痕。凯文后退半步,看着自己发麻的指节,眼神凝重起来:“力量提升了不少。”
“还有更惊喜的。”栀笑了笑,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凯文瞳孔骤缩,侧身时感到背后一阵劲风——栀的拳头擦着他的肩胛骨掠过,带起的气流将他的作战服撕裂一道口子。他借力旋身,膝盖顶向栀的小腹,却被她用手肘架住。
“速度也快了。”凯文的声音里多了丝赞许,“但还不够。”
冰雾突然从他脚下蔓延,眨眼间就冻住了栀的脚踝。这是他惯用的牵制技,配合后续的重拳几乎无往不利。但这次,栀只是弯腰,双手按在冰面上。
淡金色的光晕从她掌心涌出,冰层像遇到烈日的积雪般迅速消融。她借着起身的力道挥拳,拳风未至,凯文已感到胸口一阵灼痛——那是混杂着净化属性的崩坏能,与他体内的冰属性能量截然相反。
“这是……”凯文的瞳孔猛地收缩。
“承让了。”栀的拳头最终落在他胸口。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拳锋涌入。凯文像被无形的墙撞上,身体在空中划过抛物线,撞穿三层能量屏障后,重重砸在训练场的外墙。烟尘弥漫中,合金墙壁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他半跪在地,咳出一口带着冰碴的血。
“你……”凯文抬头时,看到栀正站在自己刚才的位置,地面已陷下一个半米深的脚印。
栀活动着肩膀,突然觉得喉咙发干。她看向场地中央,那里的合金地板正在缓缓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钻出来。
“小心!”凯文突然嘶吼。
地面炸开的瞬间,栀跃至半空。原本平整的训练场中央,赫然出现一个直径五米的巨坑,深不见底。她低头时,看到坑底泛着红光——是被她刚才那一拳震裂的能量核心。
“搞砸了啊。”她挠挠头,刚要落地,就听到弓弦绷紧的声音。
爱莉希雅的粉色弓箭正对着她的眉心,箭尖凝聚的能量让空气都在震颤。女孩坐在断裂的栏杆上,晃着悬空的脚:“小栀偷偷变强,居然不告诉我们,可是会被惩罚的哦。”
龙音扛着双手剑站在坑边,剑身的寒光映着她紧绷的脸:“把训练场搞成这样,维修费从你津贴里扣。”
优灵的长枪突然从巨坑另一侧刺出,枪尖擦着栀的腰侧掠过:“刚才那拳挺威风,敢不敢接我一枪?”
慧倚着断墙,单手剑在指尖转了个圈:“以多欺少虽然难看,但揍你应该很有趣。”
鹿野的反器材步枪架在二楼看台,瞄准镜的十字准星稳稳锁在栀的心脏:“别动,让我试试新调的瞄准镜。”
栀落在巨坑边缘,看着突然围上来的众人,突然笑出声:“这是打算群殴?”
“是‘训练’。”凯文的声音从烟尘中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站到众人身后,胸口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毕竟,以后要一起面对的东西,只会比现在更可怕。”
栀弯腰捡起凯文掉落的大剑,掂量了一下又扔回去:“那就来吧。”
爱莉希雅的箭最先射出,七道粉色光轨在空中交织成网。栀没有躲,只是抬手在面前画了个圈,光箭撞在光晕上,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般消散。
“哎呀,被挡住了呢。”爱莉希雅故作失落,指尖却悄悄凝聚出更强的能量,“那试试这个?”
龙音的双手剑带着破空声劈来,剑刃上缠着暗红色的崩坏能。她的攻击向来大开大合,每一剑都瞄准栀的关节。
栀侧身避开时,感到衣角被剑锋划破,布料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就被冻成碎片——凯文的冰雾已悄无声息地蔓延到她脚边。
“配合不错。”栀借力后跃,避开优灵从斜刺里刺来的长枪。枪尖擦着她的肋骨掠过,带出的劲风让她皮肤发麻。
“彼此彼此。”优灵手腕翻转,枪杆突然弯折,枪尖转而扎向她的后心,“这招你接得住吗?”
栀旋身时,看到慧的单手剑已到眼前。剑刃缠着淡金色的能量,显然是针对崩坏能的特效攻击。她低头钻过剑影,手肘撞向慧的肋侧,却在接触前被对方用剑柄格开。
“反应挺快。”慧的剑再次递出,“但还不够。”
鹿野的枪声突然响起。穿甲弹带着尖啸射向栀的太阳穴,这枪算准了她躲避慧攻击的死角。栀猛地偏头,子弹擦着她的耳廓飞过,打在巨坑边缘,炸开一片火花。
“狙击位很刁钻。”她看向二楼,鹿野已换了个位置架枪,“可惜准头差了点。”
“下一枪不会了。”鹿野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准备好——”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闷响打断。栀不知何时已冲到楼下,拳头砸在她的枪身上。反器材步枪瞬间变形,枪管弯成诡异的弧度。鹿野被震得后退数步,看着自己发麻的虎口,突然笑了:“有点意思。”
栀刚转身,就被一股巨力撞中后背。龙音的双手剑结结实实地劈在她肩上,却只留下一道白痕。女孩愣住的瞬间,栀已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甩向赶来支援的优灵。
“别发呆。”栀的声音在龙音耳边响起,“你比上次分心了。”
“要你管!”龙音在空中调整姿势,落地时剑刃擦着栀的脚踝划过,“吃我一剑!”
冰雾突然变得浓重,凯文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他的拳头带着比刚才更强的力道砸来,栀抬手格挡,两拳相撞的瞬间,淡金色与冰蓝色的光晕炸开,将周围的人震得后退数步。
“还能打吗?”栀看着他渗血的嘴角。
“正想问你。”凯文擦掉血迹,冰雾再次凝聚,“最后一招。”
爱莉希雅突然吹了声口哨,粉色弓箭在空中化作光点,融入每个人的武器。优灵的长枪泛起蓝光,龙音的剑缠绕着粉芒,慧的单手剑多了层金边,连鹿野变形的步枪都暂时恢复了原状。
“这是……”栀感到空气中的崩坏能正在共鸣。
“我们的合击技。”爱莉希雅的声音带着笑意,“本来是为审判级崩坏兽准备的,现在先给你试试水。”
凯文的冰雾突然散去,露出众人呈扇形的站位。优灵的长枪率先刺出,带着螺旋状的气流;龙音的双手剑划出十字,暗红色的能量在地面燃烧;慧的单手剑化作流光,封锁了所有闪避路线;鹿野的步枪再次响起,子弹拖着粉色尾焰;凯文的拳头凝聚着冰蓝色的能量,如同一颗小型彗星。
栀深吸一口气,体内的能量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她没有躲,只是将双手交叠在胸前,淡金色的光晕从她身上爆发,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撞击发生时,整个基地都在震颤。监控室里,梅看着屏幕上爆表的能量读数,突然按住了震动的控制台:“把备用电源全部接入训练场!”
光芒散去时,训练场已不复存在。原本的位置只留下一个直径三十米的巨坑,边缘还在滋滋冒着电光。
栀躺在坑底,胸口剧烈起伏。她的作战服已变得破烂不堪,嘴角挂着血迹,却在看到坑边的人影时笑了起来。
爱莉希雅第一个跳下来,粉色的裙摆沾满灰尘:“小栀你这个怪物!我的新裙子都脏了!”
龙音紧随其后,手里还攥着半截剑刃:“你赢了。”
优灵的长枪断成两截,她用枪杆戳了戳栀的腿:“下次再拆训练场,我就把你绑在维修站擦机器。”
慧的单手剑完好无损,她蹲下身,用剑鞘敲了敲栀的额头:“技巧还是太粗糙,回头我教你几套卸力的法子。”
鹿野坐在坑边,正在组装新的步枪零件:“我的瞄准镜坏了,记得赔。”
凯文最后下来,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脱臼了。他看着栀,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不甘,只有释然:“下次,用武器。”
栀咳了两声,刚要说话,就听到梅比乌斯的尖叫从坑边传来:“你们这群疯子!把我的实验场地搞成这样,今晚都给我去清理崩坏兽尸体!”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一起笑了起来。
苏的医疗船悬停在坑边,放下的悬梯差点砸中爱莉希雅的脑袋。他站在舱门口,无奈地摇摇头:“先上来处理伤口,不然梅比乌斯真的会把你们的脊髓液抽光。”
栀被众人拉上悬梯时,突然回头看向巨坑底部。那里的能量核心还在闪烁,淡金色的光晕与冰蓝色的能量交织,像某种奇异的共生体。
“在看什么?”爱莉希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没什么。”栀笑了笑,握紧了拳头,“只是觉得,以后的路,好像能走得更稳了。”
悬梯缓缓上升,将他们带回灯火通明的基地。窗外,西伯利亚的风雪依旧呼啸,但训练场上残留的能量余波,却在无声地诉说着一场淬火重生的蜕变。
涤罪七雷不知何时被凯文捡了回来,此刻正挂在栀的腰间。刀身的冰纹泛着淡淡的金光,仿佛也在为它的主人,迎来了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