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掌心托着那颗猩红的核心,黑雾下的目光尚未从消散的光点上移开,周围的空间突然泛起一阵剧烈的扭曲。不是她操控的那种平滑涟漪,而是如同被强行撕裂的褶皱——三个男人的身影在能量乱流中挣扎着显现,脚下的碎石因空间挤压而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他们看起来与这片战场格格不入。一个穿着皱巴巴的夹克,袖口沾着油渍,正是阿哲;另一个戴着金边眼镜,衬衫领口敞开,露出被酒渍浸透的衣襟;还有一个穿着破旧校服,额角有道浅浅的疤痕,正是当年在巷子里抢钱的带头男生。三人脸上都凝固着极度的痛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被无形的锁链勒住了喉咙,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空间锚定完成。”栀的声音重新染上那种机械的冷感,黑雾轻轻起伏,“罪源定位,无误。”
她随手一抓,阿哲便像提线木偶般被无形的力量拽到她面前。男人的脸因恐惧而扭曲,眼球突出,却发不出任何求救的声音,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指甲在虚空中抓出凌乱的痕迹。
“姓名:阿哲。”栀的声音清晰地响彻战场,穿透了逐火之蛾队员们的呼吸声,“罪行:非法拘禁、胁迫未成年人从事性交易、故意伤害……及,对生前的第四律者实施持续性不法侵害,剥夺其生存希望,最终成为诱发律者诞生的核心诱因。”
每念出一条,阿哲的身体便剧烈地抽搐一下,夹克下的皮肤浮现出青紫色的瘀痕,与记忆里少女手腕上的勒痕如出一辙。他的眼神从恐惧变成绝望,嘴角溢出带血的泡沫,那双曾在酒吧门口递烟的手,此刻正以诡异的角度反向弯折,指骨碎裂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你利用她的饥饿,用一碗牛肉面诱骗她跟随;你拍下她的照片威胁,将她当作商品交易;你在她试图逃离时打断她的肋骨,把她锁在地下室……”栀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那些被掩埋的细节,“她藏在枕头下的铁片,磨了整整三个月,你发现后,用那把铁片划伤她的手臂,说‘这样才像个听话的货’。”
阿哲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终于冲破了喉咙的禁锢。他的皮肤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毛孔汇成溪流,在夹克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与少女当年手心的口红印重叠在一起。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栀的指尖轻轻点在阿哲的眉心,“判决:空间解构。”
话音落下的瞬间,阿哲的身体突然像被投入强酸的冰块,从指尖开始消融。不是化为灰烬,而是以分子为单位被强行拆解——皮肤、肌肉、骨骼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层层剥离,化作无数闪烁的粒子,却又在空间张力的作用下骤然凝聚,然后“嘭”地一声爆裂开来。没有血腥的飞溅,只有一片刺目的白光,以及粒子落回地面时发出的、如同细沙撒落的轻响。原地只留下一枚磨得发亮的打火机,正是当年他递给少女的那只,此刻在焦土上孤零零地闪着微弱的光。
剩下的两个男人吓得浑身瘫软,眼镜男的镜片摔在地上裂成蛛网,露出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栀掌心的核心,仿佛看到了什么恶鬼。穿校服的男生早已涕泪横流,裤脚渗出深色的污渍,喉咙里发出孩童般的呜咽,与当年在巷子里嚣张的笑判若两人。
“姓名:张强。”栀转向戴眼镜的男人,无形的力量将他悬空提起,衬衫下摆掀起,露出腰间一道丑陋的烫伤疤痕——那是少女用开水泼他时留下的,“罪行:利用职权胁迫未成年人、泄露隐私威胁……及,在她试图寻求正常生活时,以‘摆平过去’为名再次实施侵害,成为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男人的身体瞬间被一层透明的薄膜包裹,薄膜上浮现出他女儿的照片,那个穿校服的女孩笑得一脸干净。薄膜开始向内收缩,男人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看着照片上的女儿,眼神从哀求变成悔恨,最终在薄膜彻底收紧的瞬间,化作一团淡蓝色的烟雾,只留下那副摔碎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天空的血色。
最后轮到穿校服的男生。他已经吓得失去了意识,身体像烂泥一样挂在空间锚点上。
“姓名:李虎。”栀的声音轻了一瞬,却带着更刺骨的寒意,“罪行:聚众斗殴、抢劫、侮辱……及,在她尚未被黑暗吞噬时,用最恶毒的语言摧毁她的尊严,埋下仇恨的种子。”
男生的身体突然开始急速衰老,皮肤变得干瘪褶皱,头发花白,仿佛在一瞬间经历了数十年的时光。他额角的疤痕裂开,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灰黑色的尘埃,那些当年骂过的污言秽语化作黑色的藤蔓,从他嘴里钻出,缠绕着他的脖颈,最终将他拖入脚下裂开的空间缝隙中,只留下一声如同孩童啼哭的呜咽,消散在风里。
三个罪源消失的地方,地面上留下三个浅坑,坑里长出血红色的野草,草叶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像少女没掉的眼泪。
直到这时,逐火之蛾的队员们才仿佛从石化中惊醒。数不清的炮口早已悄然对准了栀,能量槽发出嗡嗡的充能声,粒子束在炮口凝聚成刺眼的光点,却没有任何人敢率先开火。
他们亲眼看到了那三个人的结局——不是崩坏能造成的破坏,而是一种更精准、更冷酷的审判。这个悬浮在空中的黑发女子,明明握着律者核心,却没有对他们流露出丝毫敌意,那些被空间撕碎的,恰恰是他们从第四律者记忆碎片里看到的施暴者。
“放下武器。”优灵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握着指挥终端的手微微出汗,屏幕上显示着栀周身的能量读数——稳定,纯粹,没有任何攻击意图。
凯文没有动,冰蓝色的眼眸紧锁着栀掌心的核心,握着武器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但冻气却悄然收敛了几分。他看到这个神秘女子在处理那三个男人时,刻意避开了附近的两名受伤队员,甚至在空间爆裂的瞬间,用无形的屏障护住了他们身下的急救包。
“你到底想做什么?”凯文的声音低沉,带着审慎的探究。
栀缓缓转过身,黑雾下的目光扫过那些对准她的炮口,没有丝毫波澜。她抬起另一只手,对着战场边缘的几处废墟轻轻一拂。
原本被判定为“全灭”的d6分队废墟里,突然传来几声微弱的咳嗽。几名被压在钢筋下的战士,连同他们身下的碎石,被一股柔和的空间之力轻轻托起,平稳地落在空地上。他们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都还活着,只是陷入了昏迷。
“慧,立刻组织救援!”优灵的声音带着惊喜,指挥频道里瞬间响起急促的指令声。
爱莉希雅从制高点跳了下来,粉色的发丝在风里飘动,她看着那些被救起的战士,又看看栀,甜美的声音里带着好奇:“你明明是律者,却在救我们?而且……你刚才处理的那些人,好像和第四律者的过去有关?”
栀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将掌心的第四律者核心递向凯文。猩红的核心在她白皙的掌心跳动着,散发着温和的光芒,不再像之前那样狂暴。
“第四律者的能量已被净化,”栀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空灵的温柔,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核心保留着她最后的意识碎片,交给你们,或许能找到彻底平息灾变的方法。”
凯文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伸出手接过核心。指尖触及的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带着温度的意识——不是律者的狂暴,而是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带着一丝释然的暖意。
“你到底是谁?”爱莉希雅凑近了几步,粉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探究的光,“你刚才用的力量……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对了,你知道栀在哪里吗?我们找了她很久。”
栀周身的黑雾轻轻晃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远处一栋尚未完全坍塌的高楼,那里的天台边缘还残留着半截护栏,在血红色的天空下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天台。”她留下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回响。
优灵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栀失踪前最后一次通讯,背景里隐约传来天台铁门的吱呀声。这个提示,是说栀在那里?还是说……那里藏着她留下的线索?
“为什么要帮我们?”凯文突然开口,他看着栀黑色的裙摆拂过地面,留下浅浅的痕迹,像有人在雪地里踩出的脚印,“律者与人类,从来都是敌人。”
“我与他们不同。”栀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在清理‘污染’,无论污染来自崩坏能,还是人心。”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黑色礼裙的边缘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粒,像被风吹散的墨滴。那些对准她的炮口依旧没有放下,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个神秘的律者没有任何威胁,她的存在,更像是一场精准的审判,一次沉默的救赎。
“我们还会再见的。”这是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话音落下时,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极淡的、如同香水般的冷香,萦绕在凯文掌心的核心上。战场上空的能量乱流开始平息,猩红的天空透出一丝微弱的天光,照在那些被救起的战士脸上,也照在优灵紧握的指挥终端上——屏幕里,栀的坐标依旧显示为“未知”,但在备注栏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天台的风,很干净。”
爱莉希雅走到优灵身边,看着远处的高楼天台,粉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期待:“你说,她会不会真的知道栀在哪里?‘天台’……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看看?”
优灵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栀消失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那个律者是谁,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些被审判的罪恶,那些被拯救的生命,都是她无声的证明——栀从未离开。
凯文握紧了掌心的核心,感受着那丝微弱的暖意。他想起刚才那个神秘女子处理罪源时的精准,想起她救下队员时的轻柔,想起她最后那句“我们还会再见的”。这个律者,和他认知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同,她的存在,像一个巨大的谜团,而解开谜团的钥匙,或许就藏在那栋高楼的天台上。
战场开始忙碌起来,救援队员抬着担架穿梭在废墟中,医疗兵的喊声、机械的嗡鸣声、远处重建的号角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劫后余生的乐章。没有人再提起那个黑发的律者,却都在心里刻下了她的身影——那个在血色天空下审判罪恶、拯救生命的神秘存在,以及她留下的那句承诺。
天台上的风,正穿过断裂的护栏,带着远方的气息,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而属于栀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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