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第七小队的露天训练场内突然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仿佛整个空间都被这股力量撼动了。而第七小队的队员们此时却都站在训练场的门口,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极度的焦急和不安,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呼呼呼……”只见栀正喘着粗气站在那里,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地喘着气。她的额头挂满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与他身上的鲜血混在一起,染红了她的衣衫。
栀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魂钢沙包上,那沙包已经被撞击得严重变形,表面沾满了鲜血,而这些鲜血显然都来自于栀自己。她的拳头紧紧握着,上面也同样沾染着猩红的血迹,微微颤抖着。
“还不够,力量太小了,根本无法直接与律者抗衡。”栀站在空旷的训练场上,紧握着拳头,眉头紧皱,满脸都是对自身实力的不满。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嘀”声响起,训练室的门缓缓打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小栀,已经够了。”来人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心疼。
栀闻声转过头,看到来人是爱莉希雅,心中的烦躁稍稍减轻了一些。
爱莉希雅快步走到栀的身边,将手中的药箱放在一旁,然后温柔地看着栀,轻声说道:“别太拼命了,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说罢,爱莉希雅蹲下身子,轻轻地揭开栀手臂上的绷带,仔细查看伤口。只见伤口处的皮肤已经被撕裂,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绷带。
爱莉希雅的眉头紧紧皱起,她心疼地看着栀,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药箱中取出消毒药水和纱布,开始为栀处理伤口。
消毒水刚触碰到伤口的瞬间,栀的身体猛地一颤。那股尖锐的刺痛像是无数根细针顺着撕裂的皮肤钻进肉里,带着冰冷的灼烧感在肌理间炸开。她下意识地想缩回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绷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爱莉希雅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时恰好撞见栀紧咬下唇的模样——苍白的唇瓣被牙齿压出深深的印子,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训练服的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消毒棉球在伤口边缘轻轻擦拭时,栀喉间溢出极轻的抽气声,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起,原本紧握的拳头因为这阵剧痛而松弛了一瞬,又在下一秒攥得更紧,指缝间甚至泛出青白。
“忍一忍。”爱莉希雅的声音放得更柔,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看到消毒水浸透的棉球掠过撕裂的皮肉时,栀手臂上的青筋猛地跳了一下,那些外翻的伤口像是被冰水泼过的火焰,在刺痛中微微收缩,新鲜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与透明的药水混在一起,顺着手臂蜿蜒向下,在肘部积成小小的血珠,然后啪嗒一声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栀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腔的起伏比刚才训练时还要剧烈。消毒水的刺激性气味钻进鼻腔,混杂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味,让她胃里一阵发紧。最痛的是伤口深处,那股凉意穿透表层皮肤,直抵筋骨连接处,像是有把冰冷的小刀在里面慢慢搅动,每一次擦拭都牵扯着神经末梢发出尖锐的警报,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强迫自己盯着训练场天花板的通风口,试图分散注意力,可手臂上传来的灼痛感却如影随形。当优灵用镊子夹着沾了药水的纱布清理伤口内部的血渍时,栀的后背倏地绷紧,冷汗浸湿的训练服紧紧贴在脊背上,勾勒出绷紧的线条。她猛地偏过头,避开爱莉希雅的视线,脖颈处的青筋清晰可见,直到那阵钻心的疼痛稍稍缓解,才缓缓吐出一口带着颤音的气。
“快好了。”爱莉希雅的声音里带着安抚的暖意,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却依旧保持着轻柔的力度。消毒水在伤口上留下的刺痛还在持续发酵,像是有团冰凉的火焰在皮肤下游走,栀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寸皮肉在刺激下的收缩与抗拒,那些被撕裂的组织仿佛在无声地尖叫,让她忍不住将另一只手死死按在身侧的地板上,指腹磨得发白。
直到爱莉希雅用干净的纱布按住伤口时,那股尖锐的刺痛才渐渐沉淀为钝重的酸胀。栀的嘴唇已经被咬得失去血色,她望着优灵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刚才训练时撞击沙包的钝痛,竟比不过此刻消毒水在伤口上肆虐的滋味——这种痛不是爆发力带来的冲击,而是绵密而精准的凌迟,每一寸都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
“为什么总是这样?”爱莉希雅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她看着纱布下不断渗出血迹的伤口,眼眶微微发红,“每次都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就不怕……”
话没说完就被栀打断,她的声音因为刚才的隐忍而有些沙哑:“怕也没用。”她垂下眼,看着优灵指尖沾染的血渍,“这点痛,总比面对律者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强。”
话音刚落,爱莉希雅换了块新的消毒棉球,这次的动作轻得几乎感受不到力度,可栀还是蹙紧了眉。
消毒水的凉意混着伤口的热意,在皮肤表面交织成奇异的痛感,像是在提醒她这些伤口不是徒劳的证明,而是必须跨越的鸿沟。
她深吸一口气,任由那阵熟悉的刺痛再次席卷而来,只是这一次,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印。
“爱莉希雅,我们该解散了,对吗?”女孩的声音如同蚊蝇一般,细小而微弱,仿佛稍大一点的风就能将其吹走。然而,这细微的声音却像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爱莉希雅的心上,让她不禁一愣。
回过神来的爱莉希雅,目光缓缓落在女孩身上。只见女孩那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已被泪水淹没,宛如两颗晶莹的珍珠,在眼眶中摇摇欲坠。那满含泪水的眼神,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绝望,让爱莉希雅的心猛地一紧。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爱莉希雅的喉咙有些发干,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却也不自觉地变得有些沙哑。面对女孩的问题,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选择沉默,继续专注于处理栀的伤口。
然而,女孩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我们小队的死亡率已经到了 70%了,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爱莉希雅的耳边不断回响。70%的死亡率,这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数字啊!它意味着她们这个小队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同伴,而剩下的人,也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没事的,任何事物都会向前进,人也是的,人的死亡是命中注定的,我们应该做的是向前进。”爱莉希雅说这话时,指尖正绕着发尾的粉色丝带打了个小巧的结,语气像是在讲清晨花瓣上的露珠有多圆润,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
她没有直视对方含泪的眼睛,反而望向远处被朝阳染成金粉色的云层,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浅浅的阴影,像蝶翼停驻时的轻颤。嘴角始终噙着半弯笑意,不是刻意撑出的乐观,而是像呼吸般自然的松弛——仿佛那些沉重的“死亡”“注定”,在她口中都变成了可以随手别在发间的星辰,虽有重量,却闪着温柔的光。
当说到“向前进”三个字时,她忽然转过头来,眼底的粉色光斑亮得像揉碎了的朝霞。原本轻软的语调添了些微的笃定,却依旧没什么压迫感,就像有人牵着你的手往晨光里走时,轻声说“这边的花更好看哦”那样自然。
她抬手拂过对方被泪水打湿的鬓角,指尖带着暖意,发梢的粉色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你看,连风都在往前跑呢。”说话时,她的笑意漫到了眼角,像把苦涩的数字都泡在了蜂蜜里,甜得恰到好处,又带着点让人忍不住想跟着她往前走的力量。
“……”栀没有回话,看起来爱莉希雅愣了愣神,突然破涕为笑“对啊,向前看,我该放下了。”栀虽然眼中仍含泪水,但不再像刚才那样痛苦。
“好了,以后注意好身体哦~”爱莉希雅已经包扎好了伤口,顺便还在绷带上扎了个蝴蝶结,摸了摸栀的头,开始收拾医药箱。
栀盯着手背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粉色的缎带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边缘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消毒水痕迹。她忽然觉得那颜色有些刺眼,又有些……说不出的顺眼。
“好幼稚。”
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轻得像怕被风吹走。栀飞快地移开视线,却还是瞥见爱莉希雅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轻哼:“才不呢。”
“这叫‘给伤口开朵小花’。”爱莉希雅拎起医药箱站起身,发梢扫过栀的脸颊,带着点痒意,“等它好了,蝴蝶结摘下来,就能长出更勇敢的新皮肤啦。”
栀没再接话,只是用没受伤的左手轻轻碰了碰那个蝴蝶结。缎带很软,像爱莉希雅刚才的笑声。她望着帐篷门口爱莉希雅离开的背影,粉色的裙摆扫过地面的枯叶,留下浅浅的痕迹,忽然觉得眼眶里的泪好像没那么烫了,顺着脸颊滑落时,竟带了点微乎其微的暖意。
爱莉希雅正将最后一瓶碘伏塞进医药箱,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指尖在箱盖边缘轻轻敲了两下。她转过身时,发间的粉色蝴蝶结恰好扫过栀的耳尖,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痒意。
“对了,小栀。”她拖长了语调,尾音像缠绕的丝线,轻轻勾了勾,“我告诉你个消息呀……”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了,故意深深吸了口气,胸口微微起伏。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弯成狡黠的月牙,眼角的光却像藏了颗跳动的星星,直勾勾地落在栀脸上。她甚至还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指尖慢悠悠地划过耳垂,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故意要吊足胃口。
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刚才被蝴蝶结勾起的那点别扭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停顿打散了。她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手背上的绷带因为动作牵扯而绷紧,带来细微的痛感,却没让她移开视线。喉间那股刚压下去的焦躁又冒了上来,像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火苗。
“什么消息?”她的声音比预想中更急了些,尾音甚至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快说。”
爱莉希雅看着她紧抿的唇和微微发亮的眼,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她往前凑了凑,粉色的发梢几乎要碰到栀的鼻尖,声音却突然压低,像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下次考核呀……”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栀的指尖开始无意识地蜷缩,才用轻快得像蹦跳的音符般的语调说道:“我帮你申请了考官资格哦——而且呀,已经通过啦!”
话音刚落,她又像是怕栀没听清,飞快地补充道:“这样你就能亲自挑选补充小队的人了呀,再也不用担心小队会解散咯。”
最后那个“咯”字被她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洋洋得意的尾音,像只刚偷到蜜糖的小狐狸。她歪着头,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还在把玩发尾的蝴蝶结,眼底的光比帐篷外的阳光还要亮,明晃晃地映着栀愣住的模样。
“所以呀。”爱莉希雅往前探了探身,鼻尖几乎要碰到栀的额头,声音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这么大的惊喜,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她的语气里裹着满满的期待,像撒了层亮晶晶的糖霜,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点甜丝丝的味道。发间的粉色在栀眼前晃来晃去,衬得那双眼睛里的狡黠和暖意越发清晰,让栀心头那股因为惊喜而骤然涌起的热流,忽然就撞上了这带着甜味的目光,烫得她耳根都微微发了红。
栀的耳尖还烧得发烫,爱莉希雅那句带着糖味的问话像根羽毛,在她心尖上反复撩拨。手背上的蝴蝶结似乎也跟着发烫,缎带的纹路烙在皮肤上,竟比伤口的痛感更清晰。
她没抬头,只是猛地往前一倾身——动作快得像应激的小兽,带着破釜沉舟的莽撞。
柔软的触感落在爱莉希雅脸颊上时,两人都顿了一瞬 。
那更像是碰了一下,带着栀掌心未干的消毒水气息,还有点微颤的温度。栀的睫毛甚至没敢抬,只瞥见爱莉希雅瞬间睁大的眼睛,像落了两颗受惊的星子。
下一秒,她猛地直起身,转身就跑。
“还是这么可爱呀~”
她轻声说,声音里的笑意像刚开封的蜂蜜,甜得快要溢出来。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尾的蝴蝶结,眼底的光比刚才宣布消息时更亮了些,连带着唇角的弧度都柔和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