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梧桐区监测到异常能量峰值,浓度已突破安全阈值,正以几何级速度攀升!”监测室的警报声尖锐刺耳,工作人员紧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猩红曲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指挥席上的老者猛地攥紧了扶手,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能量特征比对结果如何?”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与……与第三次‘灾变’时的残留数据重合度超过97%。”技术人员的声音发飘,“从首次监测到峰值,仅用了17分钟——比上次快了整整4小时。”
会议室瞬间陷入死寂,只有仪器的嗡鸣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有人下意识摸向胸口的旧伤,那里的疤痕在能量波动的影响下隐隐作痛;有人翻开记录册,指尖划过“第三次灾变”那一页密密麻麻的伤亡数字,纸页边缘早已被反复摩挲得发毛。
“才八个月……”角落里的年轻研究员喃喃自语,他的父亲就是在第三次灾变中失踪的,“大地的裂痕还没愈合,怎么会……”
“没时间犹豫了。”老者打断他,声音陡然沉定,“启动‘清道夫’预案,通知栀。”
这个名字让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向墙上的档案照片——穿作战服的少女眉眼清冷,身后是半展开的、缠绕着淡蓝色能量纹路的武器“涤罪七雷”。
半小时后,垂直起降运输机冲破云层。栀坐在舱内,指尖轻触涤罪七雷的剑柄,冰冷的金属上传来微弱的共鸣,像在预警着什么。她望着舷窗外逐渐缩小的基地,那里的防御工事还在修补第三次灾变留下的豁口,钢筋裸露在外,像未愈合的骨茬。
“抵达梧桐区上空,能量浓度已干扰通讯信号。”耳麦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请……即刻……”
通讯戛然而止。运输机突然剧烈震颤,窗外的云层被染成诡异的紫黑色,空气中弥漫开类似臭氧的刺鼻气味。栀抓起武器站起身,舱门在气压作用下自动弹开,狂风裹挟着碎石砸在她的作战服上。
她纵身跃出机舱,涤罪七雷在掌心展开完整形态,能量纹路亮起,劈开一道通往地面的路径。落地的瞬间,她看见街道上的汽车像被无形的手揉成废铁,路灯杆扭曲成麻花状,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闪烁着红光的晶体——那是被能量侵蚀后的物质残骸,和第三次灾变时如出一辙。
“滋啦——”通讯器发出最后一声杂音,彻底陷入沉默。
基地监测室里,代表栀的信号点突然从屏幕上消失,如同被墨汁吞没的白点。技术人员疯狂敲击键盘,屏幕上只剩下一片混乱的雪花纹。
“信号丢失!重复,信号完全丢失!”
老者盯着空白的坐标区域,指节抵在眉心。
“不能等了。”他深吸一口气,按下红色按钮,“所有防御单元进入一级战备,启动‘隔离带’ protocols。”
警报声穿透基地的每一个角落。穿着防护服的士兵奔向武器库,载满“净化弹”的装甲车驶出闸门,空中的拦截机群在云层边缘形成警戒圈。没有人再提起栀的名字,就像没有人愿意提起第三次灾变中失踪的战友——在灭顶的能量洪潮面前,个体的消失有时快得像从未存在过。
梧桐区的能量浓度还在攀升,监测屏上的曲线已经冲破了仪表上限,变成一条刺眼的直线。基地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比八个月前更残酷的炼狱。
监测室的空气像凝固的铅块,屏幕上那个代表栀的信号点消失的位置,还残留着半秒前的残影,随即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彻底覆盖。
最先失态的是负责追踪信号的实习生,他猛地踹翻椅子,线团滚了一地:“不可能!裁决者的通讯模块是防干扰的,她带的还是‘涤罪七雷’——那玩意儿能劈开能量场!”他的声音劈了叉,手指在键盘上乱敲,回车键被按得砰砰响,可屏幕上始终只有紫黑色的干扰波纹,像某种无声的嘲笑。
角落里翻查旧档案的研究员突然“嘶”地抽了口气,手里的纸质记录册滑落在地。册子摊开的那页,是第三次灾变的伤亡名单,最上方的名字旁画着个红色的叉,备注栏写着“能量核心区失联,推定湮灭”。他盯着那个叉,又抬头看了眼栀的档案照片,喉结滚了滚,没敢说出那句“和上次一样”。
指挥席上的老者缓缓松开攥皱的作战地图,指腹蹭过梧桐区的标注点——那里曾是他的故乡,第三次灾变后只剩下一片辐射废墟。他想起栀第一次来基地时,背着半人高的“涤罪七雷”站在门口,作战靴上还沾着上一次任务的泥点,却仰着头说:“这武器比我沉,但劈得开所有麻烦。”此刻他摸了摸胸口的旧伤,那道在第三次灾变中留下的疤痕,突然像被火烫了似的疼。
“启动备用追踪器了吗?”有人哑着嗓子问,声音在死寂里格外突兀。
技术组长摇摇头,脸色比监测屏还白:“备用器和主模块同步失联了……最后传回的数据流里,有段高频振动记录,像是……武器解体的波动。”
这句话像块冰投入滚油,人群瞬间炸开。有人攥着防护头盔往墙上撞,有人蹲在地上抓自己的头发,嘴里反复念叨着“才八个月”——八个月前,他们刚从瓦砾里扒出最后一具战友的遗体;八个月后,那个能把“涤罪七雷”使得像臂弯延伸的少女,连句信号中断的预警都没留下。
运输机调度员突然冲进来说:“要不要派搜救队?我申请……”
“不行。”老者打断他,声音里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能量浓度已经超过搜救队的防护上限,去了就是添伤亡。”他顿了顿,指节敲了敲桌面,“按预案来,隔离带必须在一小时内成型。”
没人再说话。大家默默回到岗位,手指在仪器上移动,动作却比平时慢了半拍。有人偷偷瞥向墙上的时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像在倒计时——既是在等隔离带启动,也是在等一个不可能的奇迹。
窗外,拦截机群已经掠过云层,引擎的轰鸣声里,似乎还夹杂着八个月前未散的硝烟味。而梧桐区的方向,紫黑色的能量云正越聚越厚,像一张要吞噬一切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