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从汗湿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冰冷的瓷砖地上。
屏幕还亮着,那条关于剑齿虎和模糊伤亡的新闻标题,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眼睛。
墨丞钧…死了?
就在今天?在那个诡异的面试之后?被…被剑齿虎撕碎?
我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那不是意外。那不可能是意外!那个男人…那个水榭…那个问题…“会游泳吗?”…
还有他低声和墨丞钧说的…“预言”…“清理”…
冰冷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我窒息。我不是去面试的。我撞破的是谋杀现场!不,甚至不是现场,是…是预告现场!墨家的人,在用一种可怕的方式,验证或者…执行那个老太太留下的死亡预言?
我必须离开这里。马上!
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双腿发软,几乎是爬着抓起地上的背包,胡乱的把手机、充电器、一点零钱塞进去。房租?押金?工作?全都见鬼去吧!还有什么比小命更重要?
拉开门闩的瞬间,我顿住了。
门外走廊昏暗的声控灯下,站着一个人。
正是白天那个在“听香水榭”面试我的、气质冷峻的男人。
他悄无声息,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不知已在那里站了多久。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温度,平静地看着我,仿佛我所有的惊恐和慌乱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心脏骤停,血液倒流,下意识地就要把门狠狠摔上。
“林小姐。”他开口了,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我的手僵在门把上,关门的力量瞬间被抽空。
他微微侧头,似乎通过耳机听着什么,然后目光重新落在我惨白的脸上。“不必紧张。我不是来灭口的。”
他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残酷的笑意:“相反,我有一个新的‘角色’给你。一个真正有挑战性的角色。”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为墨家工作。你可以叫我高先生。”他语气平淡,“关于你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以及刚刚那条新闻…你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那并非巧合。”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我吓得猛地后退,脊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墨老太太的预言,正在逐一应验。”他盯着我,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没有人能阻止。但有些人,需要‘见证’,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给外界。”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需要一个人,一个局外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演员,在适当的时机,成为某些事情的“目击者”,说出他们编排好的“真相”!
“为什么…是我?”我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因为你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听到了不该听的话。”高先生的回答冷酷而直接,“而且,你足够微不足道,容易控制。你的背景很干净,或者说,一片空白,正合适。”
他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从门缝里递过来。我没有接,信封掉在我脚边,口子敞开,露出里面一沓沓崭新的、诱人的钞票。
“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十倍于此。以及,墨家旗下影视公司的长期合约,真正能让你演戏的合约,不是尸体。”他抛出了诱饵,也亮出了獠牙,“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他的目光扫过我颤抖的身体,扫过这间破旧的出租屋。
“但拒绝的后果,林小姐,你恐怕承担不起。墨家不喜欢意外,更不喜欢不受控制的变量。那条新闻里的人,就是前车之鉴。”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用钱和虚无的承诺做糖衣,包裹着致命的毒药。
我的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又抬起,看向他冰冷无波的眼睛。我知道,我没有选择。从我今天踏进那个诡异的影视基地开始,我就已经掉进了一张精心编织的罗网里。
逃跑?能跑到哪里去?面对墨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我就像一只蚂蚁。
我的喉咙干涩发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恐惧几乎将我淹没,但一丝极其微弱的、可悲的求生欲和…或许是演员本能里对“角色”的扭曲渴望,让我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什么角色?”
高先生脸上那丝残酷的笑意加深了。
“很好。具体内容,会有人通知你。从现在起,保持手机畅通,待在指定的地方,哪里也不要去,什么人也不要接触。”
他递过来一张黑色的房卡,上面只有一个烫金的徽标,像是某种抽象的鸟类图腾,没有任何文字或酒店名称。
“地址会发到你手机。现在,收拾东西,立刻过去。会有人‘照顾’你。”
他说完,不再多看我一眼,转身消失在昏暗的楼梯口。
我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看着脚边的钞票和那张黑色的房卡,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着我。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个未知号码发来一个地址,位于城市最顶级的安保社区,附带一条简短的信息:“车在楼下,黑色辉腾。立刻。”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疼。我捡起那个厚厚的信封,塞进背包,手指颤抖地捏起那张黑色的房卡。
它冰冷而沉重,像一块命运的判令。
我拉开门,走下楼梯。楼下,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无声地停在阴影里,像另一头蛰伏的野兽。
拉开车门坐进去,司机一言不发,直接驶离了我住了三年的破旧小区。
车窗外的城市霓虹飞速掠过,光怪陆离,却照不进我心底一丝一毫的暖意。
我知道,我已经登上了另一艘船。
一艘驶向未知深渊的、墨家的贼船。而第一个死亡的预言,已经血淋淋地拉开了序幕。下一个,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