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元年的辽东,初春的寒意尚未散尽,后金的铁骑已踏着残雪,朝着明朝在辽东的零散据点发起了新一轮攻势。自万历四十七年冬明朝陷入朝堂内耗后,辽东的防务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统一调度与支援,而努尔哈赤则抓住这一绝佳时机,以开原、铁岭为基地,开始有计划地蚕食周边明军据点,一步步压缩明朝在辽东的生存空间。
正月中旬,后金大军首先将目标对准了沈阳以北的奉集堡。这座据点虽规模不大,却是沈阳与开原之间的交通要冲,明军在此驻守了一千余名士兵,负责传递军情与护送粮草。可此时的奉集堡,早已因朝廷支援断绝而陷入困境 —— 士兵们不仅缺衣少食,连武器都只有半数可用,守将李秉诚虽有心抵抗,却也知道仅凭这一千人,根本挡不住后金的进攻。
努尔哈赤并未直接下令攻城,而是采用 “围而不打” 的战术。他让代善率领五千骑兵,将奉集堡团团围住,同时派士兵在堡外收割粮草、破坏水源,切断了奉集堡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短短十日,堡内的粮草就消耗殆尽,士兵们因饥饿与缺水纷纷倒下,李秉诚见大势已去,只能打开城门投降。奉集堡的失守,不仅让明朝失去了一条重要的交通线,更让沈阳暴露在后金的直接威胁之下。
拿下奉集堡后,后金马不停蹄地转向辽阳以东的虎皮驿。这座据点是辽阳的东部门户,驻守着两千余名明军,守将朱万良曾参与过萨尔浒之战,对后金的战力深有体会。可此时的虎皮驿,同样面临着支援断绝的困境 —— 熊廷弼在辽阳自身难保,根本无力派兵增援,朱万良只能依靠据点的防御工事,勉强支撑。
二月初,皇太极率领四千大军抵达虎皮驿外。他吸取了奉集堡的经验,先是派人向朱万良劝降,承诺 “若投降,可保士兵性命与家属安全”,却遭到了朱万良的拒绝。皇太极见状,当即下令攻城:后金士兵推着云梯,在红衣大炮的掩护下,朝着虎皮驿的城墙发起冲锋。朱万良率领士兵拼死抵抗,多次将后金士兵击退,可明军士兵终究因体力不支与武器短缺,渐渐难以抵挡。
激战三日后,虎皮驿的城墙被后金大炮轰开一个缺口,皇太极率领骑兵趁机冲入城内。朱万良见城已破,不愿投降,手持长刀与后金士兵展开巷战,最终因寡不敌众,战死在乱军之中。虎皮驿的失守,让辽阳失去了东部屏障,后金的兵锋已直接逼近辽阳城郊。
短短两个月内,后金就接连攻克了奉集堡、虎皮驿、王大人屯等十余座明军据点,明朝在辽东的据点已仅剩辽阳、沈阳、广宁等少数几座大城。而此时的明朝,却因万历皇帝驾崩、泰昌帝继位,陷入了新的政治动荡 —— 朝堂上的大臣们忙着争夺权力、处理先帝后事,根本无暇顾及辽东的战局,熊廷弼在辽阳多次上奏请求支援,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三月中旬,努尔哈赤将目光投向了沈阳以西的蒲河堡。这座据点是沈阳通往广宁的重要通道,明军驻守了三千余名士兵,守将贺世贤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领。他深知蒲河堡的重要性,自后金开始蚕食据点以来,就一直在加固城墙、囤积粮草,准备与后金决一死战。
努尔哈赤亲自率领一万大军抵达蒲河堡外,他知道贺世贤不好对付,便决定采用 “诱敌出城” 之计。他让少量骑兵在堡外佯攻,同时故意露出 “兵力分散” 的破绽,引诱贺世贤率军追击。贺世贤果然上当,见后金骑兵人少势弱,便率领两千明军出城追击,却不知自己已落入后金的埋伏圈。
当明军追击至蒲河堡外的山谷时,努尔哈赤下令 “伏兵出击”,早已埋伏在山谷两侧的后金骑兵瞬间杀出,将明军团团围住。贺世贤这才知道中计,想要率军撤退,却已来不及。后金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明军士兵成片倒下,贺世贤亲自率军冲锋,却被乱箭射中,倒在马下。
蒲河堡的守军见主帅战死,顿时士气崩溃,后金大军趁机攻克蒲河堡。至此,沈阳与广宁之间的联系被彻底切断,明朝在辽东的三大城 —— 辽阳、沈阳、广宁,已陷入各自为战的孤立境地。
泰昌元年四月,努尔哈赤在开原召开八旗议事会,总结这几个月的扩张成果。他看着辽东地图上被后金标记的据点,对贝勒们说道:“如今明朝在辽东的据点已所剩无几,辽阳、沈阳已成孤城,咱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拿下这两座大城,彻底将明朝赶出辽东!” 贝勒们纷纷点头,此时的后金,无论是兵力、粮草还是士气,都已具备了攻克辽东大城的实力。
而在辽阳的熊廷弼,看着不断传来的据点失守消息,心中满是绝望。他知道,后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辽阳,可自己手中仅有三万老弱残兵,根本无力抵抗。他再次向朝廷上奏,请求 “速派大军支援辽阳,否则辽东将彻底失陷”,可此时的泰昌帝刚继位不久,朝政被东林党与阉党争夺,根本无法拿出有效的援辽方案,只能批复 “着熊廷弼尽力抵御”,将所有压力都推给了这位孤立无援的辽东经略。
泰昌元年的辽东,后金的扩张之势已如燎原之火,不可阻挡。明朝的内部动荡,不仅让辽东的防务失去了支撑,更让后金得以从容地蚕食明军据点,一步步逼近辽东的核心城池。一场决定辽东最终归属的大战,已在悄然酝酿,而明朝,却依旧在政治漩涡中挣扎,错过了最后的挽回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