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一计连环逼水军,独龙冈下草木深。
金沙滩头风浪起,祸水滔滔漫鬼门。
借刀杀人谁是主?坐山观虎笑红尘。
且看梁山惊弓鸟,难逃天网落凡尘。
话说那二龙山聚义厅中,一场欢庆收服栾廷玉的酒宴刚刚散去。
武松站在厅前的台阶之上,望着山下渐渐苏醒的营盘,眼中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
“主公。”闻焕章手持羽扇,缓步走到武松身侧,“如今栾廷玉已归,祝家庄已灭,这‘一石三鸟’之计的前两鸟已然入笼。接下来,便是那最关键的第三只鸟——逼高俅下水了。”
武松微微一笑,转身看向这位足智多谋的军师:“军师放心,这出戏,咱们已经唱到了最高潮,那高俅老儿若是还不入套,那他这太尉也就白当了。”
“传令!”武松神色一肃,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令鲁智深、杨志、秦明三位头领,即刻率领本部人马,进驻独龙冈!”
“要大张旗鼓!要旌旗蔽日!要在独龙冈的废墟之上,修筑更加坚固的工事,挖深壕沟,布满鹿角!”
“更要放出风去,就说我二龙山要在独龙冈,与高太尉的五万大军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遵命!”
……
随着武松的一声令下,二龙山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轰鸣运转。
无数的工匠、民夫被调往独龙冈。
原本已经被大火烧成废墟的祝家庄,在短短数日之内,便被改造成了一座更加狰狞、更加险要的战争堡垒。
那高耸的寨墙之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二龙山的战旗。
远远望去,只见黑云压城,杀气腾腾。
鲁智深更是亲自带着人,在必经之路上挖了无数个陷马坑,又在树林里埋设了不知多少绊马索和铁蒺藜。
这架势,摆明了就是要在陆路上,跟高俅死磕到底!
……
与此同时,几十里外的高俅大营。
高太尉正坐在中军大帐之中,眉头紧锁,一脸的愁容。
自从误杀了祝家父子,又听说栾廷玉投了二龙山,高俅的心情就没好过。
这不仅意味着他在山东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盟友,更意味着他想要通过陆路进攻梁山泊的计划,遭到了严重的阻碍。
“报——!”一名探马飞奔入帐,跪地禀报:“启禀太尉!前方独龙冈方向发现大量二龙山贼寇!他们正在日夜抢修工事,据险而守!看那旗号,鲁智深、杨志、秦明等贼首悉数到齐,兵力不下两万!而且……而且那栾廷玉也在其中,正帮着贼人布置防线!”
“啪!”高俅气得狠狠摔了手中的茶杯,破口大骂:“栾廷玉这反骨仔!本太尉当初就该直接把他剁了!现在倒好,成了武松的走狗,反过来咬本太尉一口!”
一旁的参军幕僚见状,小心翼翼地上前劝道:“太尉息怒。如今独龙冈已被贼人占据,地势险要,且有栾廷玉这等地头蛇助阵,若是强攻陆路,只怕……只怕伤亡惨重啊。”
“废话!本太尉难道不知道吗?”高俅瞪了他一眼,“可是皇上给了死命令,要咱们速战速决,踏平梁山!如果不走陆路,难道还能飞过去不成?”
那幕僚眼珠一转,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献计道:“太尉,陆路虽险,但这水路……未必不可行啊。”
“水路?”高俅一愣。
“正是!”幕僚指着帐中悬挂的地图,分析道:“太尉请看,这梁山泊四面环水,若是走陆路,必须先攻破独龙冈,再经过李家道口,那是层层关卡,步步惊心。但若是走水路……”
幕僚的手指顺着济州府的水门,划过宽阔的水面,直指梁山泊的核心——金沙滩。
“咱们这次带来了神机营,火炮犀利。只要调集足够的战船,将火炮架在船头,那就是水上的移动炮台!一路轰过去,什么水寨、旱寨,统统都能轰成渣!”
“而且……”幕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下官听闻,那梁山泊的水军头领李俊、三阮等人,早已因为不满宋江而离山出走。如今梁山水寨空虚,剩下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鱼小虾。咱们以神机营之威,对付这群没头的苍蝇,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高俅听着听着,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也露出了贪婪和兴奋的光芒。
“对啊!本太尉怎么没想到?”高俅一拍大腿:“那宋江现在就是只没牙的老虎,水军更是个空架子!咱们有坚船利炮,为什么要跟武松那群亡命徒在陆地上死磕?直接走水路,直捣黄龙,岂不痛快?!”
“而且,”高俅阴恻恻地笑道,“只要咱们灭了宋江,完成了皇上的差事,到时候再回过头来收拾二龙山也不迟!那时候,携大胜之威,量那武松也不敢造次!”
“太尉英明!”幕僚连忙拍马屁,“此计乃是避实击虚,上上之策啊!”
高俅越想越觉得可行,当即拍板:“好!就依此计!传我将令!停止进攻独龙冈!全军转道济州府水门!”
“征调所有民船、渔船,哪怕是把门板拆了,也要给本太尉凑齐船只!”
“把神机营的火炮,全部给老子搬上船!这一次,老子要让宋江尝尝,什么叫‘水上阎王’!”
随着高俅一声令下,五万大军如同转向的洪流,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独龙冈方向,朝着济州府的水门涌去。
……
独龙冈上,二龙山的寨墙之后。
武松、闻焕章、栾廷玉等人,正站在高处,用千里镜观察着高俅大军的动向。
当看到那连绵不断的旌旗开始转向,朝着济州府方向移动时,武松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成了!”栾廷玉放下千里镜,长出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敬佩:“主公神算!那高俅老贼果然如主公所料,放弃了陆路,改走水路了!”
闻焕章摇着羽扇,笑道:“这一步棋走活了,剩下的,就是看戏了。高俅这五万旱鸭子,加上那沉重的火炮,上了船就是活靶子。虽然梁山水军凋零,但那八百里水泊本身就是一道天险。若是宋江还有几分脑子,利用芦苇荡和水汊子打游击,高俅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不。”武松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宋江没那个脑子了。他现在已经被吓破了胆,一心只想着怎么求饶,怎么保命。他绝对不会想到主动出击,只会龟缩在金沙滩死守。”
“而死守……”武松冷笑一声,“那就是给高俅的神机营当靶子!”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了。”武松转过身,看着身后这一众虎狼之师,朗声道:“传令下去!独龙冈防线不必撤,留少许人马虚张声势即可。主力大军,随我悄悄撤回二龙山!”
“咱们就在山上看戏!看那高俅如何火烧水泊,看那宋江如何……穷途末路!”
……
正是:祸水东引终入局,坚船利炮震天衢。梁山梦断烟波里,谁是英雄谁是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