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运筹帷幄定中原,借力打力如弄丸。
猛虎相争谁得利?毒龙侧畔起狼烟。
且看武松施妙手,一石三鸟定江山。
话说那高俅被宋徽宗一顿痛骂,又被童贯这老冤家拿话一激,无奈之下,只得领了那“戴罪立功”的圣旨,硬着头皮挂了帅印。
这一回,高太尉可是下了血本,不仅调集了自家太尉府的亲军,更从京畿大营中精选了三万禁军,连同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神机营火炮队,凑足了五万精锐,浩浩荡荡杀奔山东而来。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传遍了江湖。
二龙山,军政堂内。
武松正端坐在虎皮帅椅之上,手里把玩着那枚从刘梦龙尸身上搜来的钦差金牌,面上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堂下,军师闻焕章轻摇羽扇,鲁智深、杨志、呼延灼、秦明等一众头领分列两旁,个个顶盔掼甲,精神抖擞。
忽见一条瘦小的身影,如同狸猫般从堂外闪入,落地无声,正是那“鼓上蚤”时迁。
时迁一脸喜色,单膝跪地,高声道:“启禀主公!天大的好消息!那高俅老贼的大军前锋,已过了大名府,直逼济州地界!探马回报,高俅此番打出的旗号,乃是‘奉旨讨逆,踏平梁山’!那矛头,正是死死对准了宋江那厮!”
“哈哈哈哈!”时迁话音未落,那“花和尚”鲁智深已是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蒲扇般的大手拍得大腿“啪啪”作响,笑得胡须乱颤:“痛快!当真是痛快!洒家早就看那宋江黑厮不顺眼,整日里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这回好了,把自己算计进去了吧?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让那高俅老狗去咬那宋江黑狗,咱们正好在一旁看戏!”
杨志也是面露喜色,拱手道:“主公这一招‘反间计’,当真是神鬼莫测。那童贯果然是个只顾私利的小人,为了整垮高俅,竟真的逼得朝廷调转枪头。如今宋江腹背受敌,梁山泊又是人心惶惶,只怕不用我们动手,他们就要自行崩溃了。”
堂内众将,无不交口称赞。
想当初,那宋江何等阴毒,竟想嫁祸二龙山,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当真是大快人心。
武松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金牌,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诸位兄弟,虽然局势对我有利,但切不可掉以轻心。高俅此来,虽是为了打宋江,但他那五万大军可是实打实的精锐,尤其是那神机营的火炮,威力不俗。若是宋江败得太快,高俅顺势转头来攻我二龙山,亦是一场恶战。”
闻焕章点头道:“主公所言极是。那宋江虽失了水军,但毕竟在那八百里水泊经营多年,地利尚在。高俅虽强,却不习水战。这一场龙争虎斗,怕是还要些时日。”
武松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山东地图前,手指在“二龙山”的位置重重一点,朗声道:“传我将令!自即日起,二龙山紧闭寨门,全军进入战备状态!各处关隘,加派弓弩手,严防死守!外围斥候,日夜巡视,不得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但我军的主力,不可轻动!我们要做的,便是这七个字——坐山观虎斗!”
“遵命!”众将齐声应诺,声震瓦砾。
“且慢!”就在众人准备散去各司其职之时,时迁却是眉头微皱,又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公,除了高俅出兵的消息,属下还探得了一个……不太好的变故。”
武松目光一凝:“讲!”
时迁吞了口唾沫,指着地图上二龙山与梁山泊之间的一处险要所在——独龙冈,说道:“主公可还记得,前番‘菜园子’张青哥哥运粮途中,曾遭遇一伙庄客截杀?那为首的贼首祝虎,被鲁大师一禅杖拍成了肉泥。”
鲁智深摸了摸光头,瓮声瓮气道:“记得记得,那厮不长眼,敢劫咱们的救命粮,死有余辜!”
时迁苦笑道:“大师倒是杀得痛快,可这祸根也就此埋下了。那祝虎,乃是独龙冈祝家庄庄主祝朝奉的二儿子。这祝家庄,盘踞独龙冈多年,虽然只是个庄子,却修得如同铁桶一般,手下有几千精壮庄客,更兼这祝家三子——祝龙、祝虎、祝彪,个个武艺高强,号称‘祝氏三杰’。更有那教师‘铁棒’栾廷玉,那可是有万夫不挡之勇的猛将!”
说到“栾廷玉”三个字,一直站在武松身后的“霹雳火”秦明,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时迁继续说道:“祝朝奉得知二儿子死在咱们手里,那是恨得咬牙切齿,日夜想着报仇。如今高俅大军压境,这老贼看准了机会,竟然……竟然带着全庄上下,投靠了高俅!”
“什么?!”此言一出,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这祝朝奉也是个狠角色。”时迁叹道,“他不仅给高俅送去了大批粮草金银,更派出了长子祝龙、三子祝彪,领着三千精锐庄客,去给高俅做先锋向导!高俅正愁对山东地形不熟,得此强援,大喜过望,当即封了那祝朝奉一个官衔,许诺灭了梁山之后,还要帮他踏平二龙山,为子报仇!”
“砰!”呼延灼一拳砸在桌案上,怒道:“这祝家庄好大的狗胆!区区一个土豪劣绅,也敢卷入官军与咱们的争斗?他这是自寻死路!”
闻焕章却是面色凝重,手中羽扇摇得飞快,走到地图前仔细端详了一番,沉声道:“主公,此事……怕是有些棘手。这祝家庄虽然兵马不多,但其位置极为刁钻。”
他用羽扇指着独龙冈的位置,分析道:“独龙冈地势险要,正卡在我二龙山通往内陆的几条要道之上。先前张青兄弟运粮,便是从此经过。如今祝家庄投了高俅,若是有高俅的大军在背后撑腰,他们只需扼守住独龙冈,便能轻易切断我们的粮道!”
“粮道乃是山寨的命脉!”杨志也是眉头紧锁,“虽然前番运回的粮草足够支撑过冬,但若是长期被封锁,咱们二龙山就成了一座孤岛。到时候,高俅甚至不需要攻打我们,只需困上个一年半载,咱们就不战自乱了!”
众将闻言,皆是心中一凛。
这祝家庄,看似不起眼,却像一颗钉子,正好钉在了二龙山的软肋上。
“直娘贼!”鲁智深怒目圆睁,“既然这鸟庄子想找死,洒家这就带兵去灭了它!正好把那什么祝龙、祝彪一块儿送去见他们那死鬼兄弟!”
“鲁大师稍安勿躁。”武松抬起手,压下了众人的议论。
他那张冷峻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浮现出一抹深邃的笑意。
“军师所虑,正合我意。”武松缓缓说道,“这祝家庄,既然甘当高俅的走狗,还妄图断我粮道,那就是我二龙山的死敌。这颗钉子,必须拔掉!而且要拔得干净,拔得漂亮!”
“不过……”武松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如刀,“若是现在贸然出兵,强攻祝家庄,势必会引来高俅的注意。到时候,高俅那五万大军若是转头来救,我们岂不是要替宋江挡了灾?”
秦明忍不住问道:“主公,那依您之见,该当如何?既要拔钉子,又不能引火烧身,这也太难了吧?”
武松转过身,看着秦明,意味深长地说道:“秦明兄弟,你可还记得那‘铁棒’栾廷玉?”
秦明闻言,那张赤红的脸庞更是涨成了猪肝色,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末将……自然记得。此人武艺,不在末将之下。”
武松淡淡一笑,并未点破秦明当年的往事,而是继续说道,“这栾廷玉,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他屈身于祝家庄,那是明珠暗投。”
武松重新走回帅案,坐定,身上散发出一股运筹帷幄的霸气。
“这祝家庄投敌,看似是坏事,实则……也是我二龙山的一个机会!”
“主公有何妙计?”闻焕章眼睛一亮。
武松伸出三根手指,朗声道:“我有一计,可一石三鸟!”
“其一,拔掉祝家庄这颗钉子,彻底打通我二龙山的内陆粮道,永绝后患!”
“其二,”武松目光灼灼地看向秦明,“借此机会,我要收服那‘铁棒’栾廷玉,为我二龙山再添一员五虎级别的猛将!”
“其三……”武松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指向了梁山泊的水面,“我要借着攻打祝家庄的声势,封锁陆路,逼迫高俅放弃陆路进军,只能乖乖地……走水路去送死!”
“只要高俅走了水路,”武松冷笑道,“那梁山泊的水,虽然少了三阮和李俊,但依然能淹死这一群旱鸭子!”